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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江户川乱步全集·明智小五郎系列) §噩梦

照子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鸟井在大街小巷徘徊了许久,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s町那栋空屋门前。

虽然他很清楚,那个盛装的新娘不可能还在这破败的屋子里,但那空屋却似乎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大敞着的门就像一张大嘴把他吸了进去。

他一跨过门槛,就闻到一股腐败的霉味,黑暗中的空屋仿佛一座鬼宅,让人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院子里野草丛生,直没过膝,而且纠缠在一起。分开草丛朝里走,脸不时地碰上悬在空中的蜘蛛网。脚下湿乎乎的,就像走在沼泽里,不停地传来“啪嗒啪嗒”的黏腻的声音。黑暗中,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

“啊,难道我是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

空屋里幽暗、寂寥,仿佛与世隔绝。

走过破败的院落,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白色的长方形的东西。那是空屋走廊上的一扇窗户,里面似乎点着一根蜡烛,微弱的光线填满了窗口,在黑暗中看来就像一块银幕。

那“银幕”上渐渐映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烛光自下而上勾勒出了上半身的轮廓。

“啊,照子!”

鸟井极力控制自己激动的心情,险些惊呼出声。

那身影随着烛光在漆黑的空屋里摇曳着。

“照子果然还活着!她在等我救她出去。是照子的心意把我带到了这里。”

鸟井冷汗直流,心脏在胸口擂鼓似的狂跳。

他梦游一般向那窗口摸了过去。

“啊,鸟井君,你果然来了!”

突然,烛光里的照子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就是梦,只有梦里才会有这种诡异的感觉。但鸟井没有丝毫犹豫。

“啊,太好了,照子,我是来接你回家的。你就孤零零地待在这种地方吗?是谁把你关在这里的?那家伙去哪儿了?是不是在什么地方监视着你?”

鸟井越走越近,双手扶在窗框上,上半身探进窗口,向坐在距离窗口两米左右的榻榻米上的照子问道。

“不,没有其他人,就我一个。我在等你啊。”

照子还是面无表情,冷冷地说道。在昏黄烛光的映照下,照子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妖女。

“好,我们回家吧。你快出来,我送你回家。”

鸟井催促道,可照子还是一动不动。

“不,我现在还不能回去。不如你进来吧。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正好可以好好聊聊。”

奇怪,难道照子被囚禁在这里,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精神不正常了?想到这里,鸟井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怜悯之情,觉得照子太可怜太寂寞了。

为了带照子回家,鸟井脱去鞋子,翻进了窗口。

照子头上仍旧梳着照片上的高岛田发型,不过稍稍有点凌乱,额头前垂着几丝散开的乱发。

鸟井伸手搭在照子肩上。就在这时,仿佛触碰了什么机关,蜡烛熄灭了,周围顿时变得一片漆黑。

“糟了,蜡烛灭了。幸好我有火柴,这就点上。”

鸟井慌忙去摸火柴,却被一双柔弱无骨的手紧紧握住了。

“不,这样就好。鸟井君,你还不明白吗?蜡烛是我吹灭的。”

话音刚落,一个柔腻的身体缠了上来,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脸上。

“呵呵呵……鸟井君,我已经等你很长时间了。”

黑暗中传来妖媚的笑声。

“啊,那声音……你是谁?你不是照子。”

鸟井惊愕地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这绝不是照子,她不可能这样轻浮。这声音也不像她,难道她已经疯了?

“不,我是照子,你的照子啊,哈哈哈……”黑暗中又传来照子的声音,“我呀,喜欢你,喜欢得简直想杀了你!”

话音刚落,柔软的女人的手臂缠住了鸟井的脖子。

“别这样,照子,我们回……”

鸟井的话戛然而止,那看似柔弱的手臂力道惊人,他已经不能呼吸了。

“呜,呜,别这样……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鸟井痛苦地扭动身体。

“呵呵呵……我要杀了你。明白了吗?鸟井君。”

这次的声音又跟之前不一样了。

鸟井终于明白了:

“……你,你这个恶……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