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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手(江户川乱步全集·明智小五郎系列) §断手

一个月后,花园京子康复出院,回到家中。在此期间,为了不刺激恐怖王,明智一直没去探望她。

京子住院期间,喜多川夏子在镰仓也听说了花园京子的情况,拜访了明智。她自己也因为在浴室发现的手臂到警察局录了口供。

“我们三个现在有共同的敌人了。恐怖王这家伙实在是太残忍了,我们要齐心合力才能对付他。”

夏子义愤填膺地说。

明智将那封恐吓信的事也告诉了她。夏子说:

“这么说,您一直没有去医院探望她?她一定很寂寞吧。要不,我代您去探望她吧,保证无论什么事情都原封不动地传达到。您看怎么样?”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夏子每次去医院探望完京子,都要再到明智的住所,把京子的话传达给他。随着见面次数的增多,明智和夏子逐渐熟络起来。

就在这时候,京子出院了。花园夫妇特意寄来感谢信通知明智。接到信后,明智立即赶到了花园家,他急切地想要见到花园京子。

京子躺在父亲房间的大床上,还不能下床走动。因为父亲的房间是整栋别墅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她被安排在这里休养。京子出院那天,花园先生因为公司业务在身,不得不外出两三天。为了保证京子的安全,他从公司调来三个身强力壮的职员,让他们二十四小时轮流守在房间门口。

明智觉得不能让病人太兴奋,谢绝了京子的挽留,离开了房间。见防范如此森严,他也稍稍放下心来。

回到住所,喜多川夏子早已在等他了。

“明智先生,您去探望京子小姐了吧?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恐怖王说过,如果她再跟明智先生交往,就会要她的命,这不是很危险吗?”

“没关系,她不会有危险。花园先生调来三个职员昼夜守护,而且她现在所在的房间又在最里面,除了二十四小时有人把守的那扇门,就只有窗户可以出入了,而且窗外侧还装了铁栅栏。”

“呵呵呵……您以为恐怖王这样就会罢休了吗?不可能的。如果那家伙真来了,他才不管有没有出入口呢,更不要说看守什么的了。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要出事了。”

夏子的话让明智不安起来。两人就这个问题争论了好长时间。直到黄昏时分,夏子才起身告辞。

果然如夏子所料,当天夜里十二点,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明智被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吵醒了,他一把抓起听筒,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明智君,快去花园京子那里,看看你的对手是如何兑现自己的诺言的。那封警告信你还没忘吧?好,你快去吧!”

对方一口气说完这些,不等明智开口,就“咔嚓”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不像是恶作剧,京子肯定出事了。

明智赶紧起床,做好外出准备,直奔花园家。途中,他又觉得这可能是对手的圈套,难道是那帮家伙的什么花招?可是,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是要亲自确认京子的安全才能放心。

意外的是,花园家没有一点动静。花园先生外出未归,明智让用人唤醒夫人,跟她说了刚才接到的电话的事。

花园夫人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京子睡得正香呢,什么事也没有,我刚去看过。”

“那就好。不过慎重起见,我想还是再去确认一下。”

“那好,我和你一起去。”

明智和花园夫人一起赶到了京子所在的房间。门口值夜的职员正强打着精神。

“没发现什么异常吗?”

明智问。

“是的,一切正常。”

两人打开房门,悄悄进了房间。走近一看,薄绢蚊帐从高高的天花板上垂下,京子正在熟睡。

“睡得真香啊,跟刚才一模一样。”

花园夫人放心地长出了一口气。

明智凑上前去仔细查看,突然,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夫人,您看京子的脸,是不是过于平静了?而且她的脸色是不是太过苍白?”

“什么?你说什么?”

花园夫人大吃一惊。

“夫人,为防万一,我们还是把京子叫起来吧。我总觉得她这样不太正常。”

花园夫人不等明智说完,就走到床前,撩起了蚊帐,一边呼唤一边轻轻摇动京子的身体。

“京子,京子。”

没有反应。

花园夫人慌了,把手伸进毛毯里,一把抓住了京子的手。

“京子,你怎么了?你说话啊,京子。”

花园夫人惊恐不已,用力摇晃着京子的手。突然,“咔嚓”一声,那只手竟然掉了下来,花园夫人就那么抓着一只断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明智顾不上去扶花园夫人,一把掀开了京子身上的毛毯。只见失去双手的京子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呼吸和脉搏早已停止了。只是由于毛毯盖着才一直没有发现,京子身下的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场面惨不忍睹。

“啊,混蛋!”

明智终于按捺不住,怒吼道。听到声音,门外值夜的职员赶忙跑了进来。看到床上的惨状,也不由得“啊”地大叫起来,一时间呆在了当场。

这怎么可能?门外值夜的职员一刻也未曾离开,整整一天,只有花园夫人进出过这个房间。窗外的铁栅栏一切正常,地板和天花板也没有可疑的地方。

“如果谁都没有从这里出去的话,那凶手一定还在这房间里,快,快找!”

明智大声说道。

但是,去哪里找呢?床下一览无余,房间里再也没有其他可以藏人的地方了。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明智。

等意识到这一点,明智也不由得苦笑起来。但总不能就这么傻站在这里吧。明智开始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起步来。忽然,他被地毯的一角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倒在了镶在墙上的保险柜门前。

奇怪的是,保险柜并没有关紧,而是留了一道缝隙。明智甚至听到了里面传出一声轻微的声响。

保险柜哪有不关上的?况且既然安装在卧室的墙上,肯定是花园先生专门用来放贵重物品和重要文件的,更不可能就这敞开着,因此刚才搜查的时候才没有想到这里。但是如果保险柜门真没关的话……

“夫人,这个保险柜门平时不关吗?”

明智问。

正抱着京子尸体痛哭的花园夫人抬起头来,满脸疑惑:

“怎么可能,平时都是锁上的。密码只有我丈夫知道,连我也不知道。除了他,别人不可能打开。”

“但是……现在好像是开着的,可以打开看一下吗?”

“没关系,打开吧。”

明智的手刚握住保险柜门上的手柄,门就“啪”的一声关上了。

“怎么啦?”

花园夫人看到明智异样的表情,惊恐地问。

“夫人,这下我可抓住那家伙了!他再也跑不了了。就在这保险柜里,里面果然有人。”

听明智这么一说,职员们立刻摆开架势,围在保险柜前,准备把门打开。

“喂!住手,别急着开门!先报警,等警察来了再开门也不迟,凶手已经是瓮中之鳖了。”明智胜券在握,“哼,竟然躲在这里面。恐怕在你们来之前那家伙就已经埋伏在这里了,为了透气才把保险柜门开了一道缝。现在柜门一关,里面过不了多久就会缺氧的,到时候,那家伙就会不顾一切地冲出来。你们一定要做好准备。”

警方接到报警电话后立即赶到了花园家。职员们也准备好了绳子和棍棒,围着保险柜严阵以待。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突然,从里面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紧接着,柜门被猛地从里面推开,“哇”的一声怪叫,一个身影从里面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