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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荣散文 §第八章 遥远的牵挂

2005年夏天一个庸常的早晨,编辑部接到一位远在新疆的读者打来的电话。话筒里传来的是一位女声,在长达十多分钟的抽泣之后,女声颤抖着说,她是一名中学老师,一直是《三峡文学》的忠实读者。她17岁的弟弟是当地重点中学最好的学生,刚刚参加完高考,而且以优异的成绩填报了北京大学的志愿。但就在这时祸从天降,她弟弟被查出得了绝症,已经危在旦夕……她请求《三峡文学》能够利用传媒的影响,帮她寻找起死回生的神医。

接电话的是编辑部最年轻的编辑瑛子,除了陪着那位绝望的大姐默默流泪,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编辑部也没有办法,除了东拼西凑寄出两千元治疗费以示安慰,实在找不到起死回生的“神医”。也许“神医”是有的,但他只在上帝的掌握之中,只听从上帝的召唤。上帝主宰万物,无所不能,但上帝也有缺点,上帝唯一的缺点便是漠视人类的痛苦,对人类的请求充耳不闻。上帝在想,如果人类没有痛苦,如果人类事事如愿,他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自此,这位新疆17岁学生的命运成为《三峡文学》杂志社每位编辑遥远的牵挂。不敢想象,太阳升起的时候,迎着太阳的那张笑脸却要成为荒草中破败的墓碑,成为墓碑下太阳无法照到的永远的17岁。

我们为他的命运而经久的疼痛。

这样的疼痛常常敲打我们的灵魂。迫使我们努力寻找文字的良知来慰藉悲苦的心灵。太多的艰难,昭示着人类活着的痛苦,但是,活着,毕竟是每个人愿意的一件事情。只要活着,就有可能改变这个世界和我们自己。纵然,文字的力量无法挽救生命的衰落,但它能够减轻灾难来临时生命对疼痛的感受。所以,我们不停地寻找,不停地变化,浮躁与空虚的表象之下,是我们步步逼近内心的真诚。

无论怎样变化,我们的姿势永远展现生命的高贵,体现人性的美丽。我们绝不以骚首弄姿的媚态吸引你的眼球,绝不以神圣的品格交换低俗的市场。

如是,500年后泛黄的历史册页里,有我们洇濡的一滴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