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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路弯弯 徘徊在邮局门口

转眼,1963年的春节来临了。

我参军来到南海前线,进入到了第三个年头。

这一天,天气晴朗。大海,蓝得可爱;天空,亮得喜人。我来到营区前面的一片芭蕉树林里,背靠一株芭蕉树坐下了。每逢佳节倍思亲。本来,在这个我国人民的传统节日里,我该把离别故乡、离别亲人两年多来的思念亲人、思念妈妈的一腔挚热感情,倾泻到信纸上,寄给遥远的妈妈和亲人。然而,近些日子来,一个狂妄的念头,一直在折磨着我。那篇《克勤克俭的小王》的小通讯发表后,我接连写了一、二十篇这样的新闻稿件,投出去,全都石沉大海了。这期间,我看了不少的文学作品。文学,这个美丽的少女,加倍地诱惑着我。我横下一条心,新闻稿件别人不发表,我要写写小说看看。我们团里,曾经出过一个战士作家高玉宝。他几乎没有上过学,他能写小说,我为什么不能?人,应该有一种不信邪的精神。这是做成一件事最起码的条件。我钻进这片芭蕉树林里来,决心开笔写一篇小说。管它写得象不象小说,先写出来再说。

我背靠着一株芭蕉树,面对着滔滔的大海。很快地,我的思绪回到了参军时那些难忘的日子,入魔似地进入到了自己作品中的境界。渐渐地,面前碧海飞浪,身旁蕉林摇曳,我全然不知晓。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写了多少页纸,隐隐约约,听到耳边军号声声,我只当是笔下那个世界里的新兵连的集合号。当我写完一个章节,嘘一口气,立起身来,伸一伸那酸痛的腰的时候,发现太阳从身后移到身前来了。时候不早了。我决定今天暂时写到这里,回到班里去看看有什么行动没有。便收拾好稿纸,往营房走去。

宿舍里没有一个人。班里的同志都到哪里去了呢?我走到门口一看,同志们都在挑水浇菜。我连忙找来一担水桶,挑水往菜地去了。

刚挑几担水,我就感到双腿发软,肚子里也咕咕地叫。这时,正好班长挑水从我身边过,我不禁问班长:

“班长,今天怎么还没有开饭呀?”

“什么饭?”

“……”

一时,我自己也记不清该吃中饭还是晚饭了。

“啊!”班长愣了一下,立即醒悟了。“你还没有吃中饭吧?难怪中午会餐的时候,不见你露面呢!”

“谭达成,你这大半天哪里去了?”

“一定是躲到哪里写恋爱信去了。”

“哈哈哈……”

菜地里,战友们拿我取笑着,逗乐着。

班长没有笑。有人说,班长是全班人的“妈妈”。这话一点不假。他要安排全班人的工作和训练,更要关心照顾全班人的生活,了解掌握全班人的思想动向。这时候,他看我还没有吃中饭,连忙放下水桶,领我来到炊事班,对炊事班长说:

“我们班漏了一个会餐的,麻烦你热点饭菜给他吃。”

炊事班长是一个对工作极端负责任,对同志极端热情的人。经班长这么一说,马上就动手了。他一边为我热饭热菜,一边问我:

“小伙子,你到底中了啥魔啊?怎么连大年三十的年饭都忘记吃了呢?”

“我、我……”

我“我”了半天,没有“我”出下面的话来。

每天,劳动或训练回来,连里、排里、班里的集体活动结束以后,只要有一点属于我自己安排的时间,我就往芭蕉林里钻,艰难地写着取名为《参军》的、自己冠之为小说的文章。我把好些日子以来,自己从书本上、杂志上摘抄下来的许多许多的自己认为美丽的形容词,都堆砌上去了。可以这样说,这是用别人的话,说出自己这个《参军》的故事。我整整花了一个月的业余时间,才把这篇文章“组装”起来。

写好以后,我本想请班长、排长,或者其他同志看看,听听他们的意见再认真修改一次。然而,我怕别人晓得我写小说,取笑我。我不敢拿给任何人看,也不敢把它交给文书,由他往外投寄。那时候,战士寄信是免费的。你写好信后,只要把交它给连里的文书,盖上一个军邮免费的三角印,就可不付一分钱。我怕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不敢省这个邮费。我决心自己花钱到邮局去投寄。

主意打定以后,心里又发毛了。老实说,这个稿子到底怎么样,真没谱儿。我还是没有马上去邮局投邮。决心到别的连队找一位自己信得过的老乡看一看,听一听意见再说。

又一个星期天到了。我没有再往芭蕉林里钻了。我向班长请了假,说是要到镇子上去买一点东西,然后,挎着一个小挎包走出了连队。

我没有到小镇上去,来到了离我们连七、八里路的团直属的八二炮连,找到了自己的一个同乡。这位同乡酷爱文学。我请他给我看看。

他看了以后,又转给在团部运输队当卫生员的另一个同乡看。他们看了,评价颇高,甚至夸赞说:“达到了发表水平。”什么叫发表水平?我相当时,甚至现在,无论是他们俩,还是自己,都说不具体啊!

得到了两个同乡的鼓励,我兴奋极了。一个星期天,我请假来到小镇的邮电所投寄。

我在邮电所的门口徘徊着。那绿色的、庄严的信箱,在我的眼前晃一次,又一次。寄稿到底怎么寄呢?这么厚厚的一叠,要贴多少邮票呢?我想向邮政员打听,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连投寄稿件都不会,还写稿呢!别人这么说一声,自己多不好意思呀!我的脸热热的。在邮电所门前走过来,走过去,足足徘徊了半个多小时。此时此刻,我真有点后悔了。不应该向班长、向排长、向文书保密呀1他们不都是支持自己写作的吗?写稿,是一件正大光明的事,害什么羞呢?唉,自己做蠢事了,做蠢事了。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我在心里后悔了一通,埋怨了一通,终于下了这样的决心:多买几张邮票贴上。不一会,一封贴着四个八分钱邮票的信,丢进了邮电所那个绿色的、庄严的信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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