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澜之吓得浑身抽搐,盯着神婆的脸说不出话来。
叶婉然也傻眼了。
裴澜之和裴澜清互换身份的事,只有她和婆婆知道。
这神婆却招来了澜清的亡魂,莫非真是一个有真本事的?
想到这儿,叶婉然不自觉垂下头,脸色亦惨白了不少。
沈灵毓在旁看着,佯装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走到二人面前。
“二哥二嫂,夫君他那话是什么意思?你们突然间这是怎么了?”
两人哪里说的出话,现在他们只希望那附在神婆身上的亡灵赶紧走!
许是上天听到了他们的呼唤,只见神婆突然拿着一把桃木剑挥舞起来,像是自己在跟自己打斗一般,俨然一副疯子模样。
可出口的话却带着满满的警告。
“你们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若再生事端,休怪我不顾念兄弟之情!”
说完之后,神婆倏地倒地不起。
裴澜之心头长长松了一口气,一句话都没跟沈灵毓说,牵着叶婉然的手便匆匆离开了。
回房后,裴澜之用力关上房门,猛灌了半壶菊花茶才让自己慌乱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叶婉然坐在那儿,满心不安地摸自己的肚子。
“刚刚说话的,当真是你二哥吗,他、他回来找我们了?”
裴澜之忍不住怒道:“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叶婉然见他倒打一耙,瞬间气得面红耳赤。
“此事同我有什么关系,在战场上调换身份的人可是你!”
“我还不都是为了和你长相厮守!”
裴澜之也来了火气,回想这几天的乱子,只觉得太阳穴一阵抽疼。
“若不是你动歪脑筋,要把沈灵毓献给谢云州,她又岂会去找什么神婆,现在好了,把二哥的魂招回来了,若是那神婆醒后对她说了什么,从今以后,我们就别想有清净日子过了!”
“你现在知道怪我了,先前我出主意的时候,你不也点头答应了吗,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想着你在战场上拼死厮杀,到头来却什么都没落着,我为你感到不值吗!”
叶婉然越说越觉得委屈,扑到软榻上呜呜大哭起来。
裴澜之被她吵得心烦,可瞧着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实在不忍心说出重话来。
更何况她所做的一切确实都是为了他好,他怎能如此……
这般想着,裴澜之无奈叹口气,走过去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婉儿,别哭了,我知道刚才都是我不好,我也是太害怕了,所以才……”
“那现在怎么办,万一神婆醒后真对沈灵毓说了什么,这府里还能有咱们的容身之地吗?”
裴澜之眸子一顿,摸着她的头安慰道:“说什么傻话,娘也知道我的身份,她不也选择了帮我隐瞒吗。
就算沈灵毓知道了实情又如何,以她的胆量,你觉得她敢将真相公之于众吗,更何况她手里又没有确凿的证据,神鬼之说,可不是人人都信的。”
更何况,论地位,他才是将军府日后唯一的指望。
就算沈灵毓真把事情抖落出来,到时候被赶出府门的人也只能是她。
……
另一边,在房中养病的老夫人也从贴身婢女口中得知了招魂的事。
虽然下人们都看得一脸莫名,以为回来的是三爷,可知晓实情的老夫人早就从婢女的三言两语中猜出了端倪,一时间心事更重了。
澜清和澜之同为她的儿子,当初澜之顶替澜清的身份从战场回来时,她只顾着高兴了,想着自己好歹还留有一个儿子,老天也算待她不薄。
可今日神婆被澜清的亡灵附体,说了那番话后,她才明白自己这些日子的行径有多对不住澜清。
婉然是澜清的媳妇儿,如今却和澜之躺在一张床上,这也就罢了。
偏偏澜之不知足,还想霸着澜清的军功谋官职。
虽然澜之嘴上说着那是他应得的,可他打小是个什么性子,她这个做亲娘的能不清楚吗?
逗逗小猫小狗在行,可杀人,他没那个胆量。
他把本属于澜清的一切都抢走了,也不怪澜清会心生怨念回来找他。
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件事,她是管不了了,也不想再管了。
老夫人叹口气,捂着心口默默垂下几滴泪来,对外吩咐这几日不许任何人打扰后,便起身去了佛堂。
沈灵毓听到老夫人那儿传出来的话,也猜到她是不打算插手裴澜之谋官一事了,如此甚好,正和她意。
“三夫人。”陈术俯首进来,恭敬行礼道,“那神婆已经被小人送走了,说好的酬金也都给了。”
沈灵毓点点头,凝眉道:“为防万一,你还是多多盯着婉澜轩那边的动静,免得二夫人又生事端。”
“是!”
陈术得令退下。
泽兰给沈灵毓倒了一杯茶,疑惑道:“夫人,今日神婆被亡灵附体,虽是您买通神婆而做的把戏,可为何二爷听到那番话后,当场就被吓得魂不守舍了呢?好像他曾做过什么对不起三爷的事一样……”
沈灵毓笑道:“他当然做了亏心事,妄想把我送到谢云州的床上为自己谋前程,天底下再也没有比他更阴损虚伪的人了!”
泽兰听着她说话的语气,微微蹙起了眉。
“夫人,有句话其实憋在奴婢心里好久了……”
“讲。”
泽兰犹豫道:“奴婢总觉得,您对二爷,似乎总带着一股莫名的敌意,可自您进府当日,他就上了战场,与您并无什么矛盾,莫不是因为二夫人的缘故,所以才……”
沈灵毓叹着气打断她。
“泽兰,有些事情,我现在不便同你说得太详细,但到了日后,你自会明白的。”
明白上一世的裴澜之,到底对她做过何等伤天害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