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知道双亲是被人害死的?
倾城试探着问,“他们都说爹娘出门惹上山匪,被人打死的,难道不是?”
姜衡衍俊俏的脸色有些扭曲。
“他们胡说!爹娘一向胆小谨慎,怎么可能惹到山匪?爹娘的尸体刚送回来,李员外家的花轿就到了,太可笑了!”
倾城别的都好,就脑袋不太灵光,她挠了挠头,“你的意思是……?”
“价钱提前谈好了,花轿也是提前备好的,爹娘的死没那么简单!”
原来他不知道。
倾城皱了皱眉,指了指角落里的砖块问,“这地是谁砌的?”
姜衡衍瞥了眼倾城指甲中未洗掉的泥垢,皱眉说:“我之前就想问,你为什么要动那块砖?”
倾城:“你先回答我。”
姜衡衍想了想,“一个月前,一位路过的老道士说最近风水不太好,让爹娘重新修了一遍地……”
倾城听的心惊,才一个月就害的姜家三房家破人亡,看来挖出来的东西大凶啊。
姜衡衍心思缜密,立刻察觉出什么,“是不是有问题?”
倾城看着他的状态,权衡了一下,没有告诉他。
姜衡衍握紧拳头,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出来,“既然我这条命活了下来,害死爹娘的,一个都别想好过!”
他豁然翻身下床,像一头发怒的狮子,要去找人拼命。
倾城赶紧下床去拦,“姜衡衍,你冷静点!仅凭李员外的花轿到的早,你就断定他们联手害死爹娘,说出去谁会相信?”
哪成想姜衡衍一把推开她,力气出奇的大。
倾城刚刚为姜衡衍驱除阴气邪气,消耗过甚,愣是被他推的跌坐在地上,摔到尾椎骨,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她刚要发火,抬头见姜衡衍双眸猩红,眼眶湿润,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兽,又心软了。
她揉着尾椎骨,走过去,把他抱进自己怀里。
任由他在怀里撕咬发泄。
待他情绪宣泄的差不多了。
倾城低声在他耳边说,“不管是李员外还是祖母害了你,姜衡衍,你得好好活着,才能报仇雪恨!姜衡衍,别犯傻。”
倾城准确的按住姜衡衍的太冲穴。
太冲穴降肝火,能叫人冷静。
果然没一会,姜衡衍渐渐放松身体。
倾城松了口气,她保持一个姿势半蹲着,腰都快断了。
倾城扶着腰,一瘸一拐出去倒水,洗帕子。
姜衡衍坐在床上,此时此刻冷静下来,看着倾城瘦小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刚刚他做的那样过分,倾城非但没有躲开他,竟然迎着他的怒火安慰他。
换做以前的倾城早就吓跑了。
正想着,倾城端着水盆和手帕进来了。
姜衡衍接过帕子沉默的擦脸,脑子里一帧一帧回想近日发生的事情。
月亮高悬,夜风微凉。
姜衡衍跪在院子里守灵。
他穿着陈旧的粗木麻衣,身形消瘦,却不妨碍他天生长得唇红齿白,丹凤眼清澈有神,泛红的眼尾在月光的映衬下,道不尽的俊美温柔。
才十五岁,就生的这般妖孽。
倾城走过去,“你去睡吧,我换你。”
姜衡衍一动不动。
倾城看向他。
他浓密的睫毛在火光照映下拉出长长的阴影,全部思绪都敛在那道阴影之下,让人看不真切。
这孩子满腹心事。
倾城怕出事,直接问,“你在想什么?”
姜衡衍这才回过神来,“倾城,之前我恍惚听见娘说,二伯在镇上与人通奸,被当场抓获,你可知此事?”
倾城搜寻原主记忆,点了点头,“与二伯相好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员外的小妾。李员外脾气不好,当时大张旗鼓的找人,扬言要把奸夫打死。”
姜衡衍皱眉,“那后来为什么没有动静了?”
“是很奇怪!听说李员外最忌讳小妾偷人,凡是抓到,倒不会把小妾怎么样,奸夫必定不会放过,二伯不但没事,还大摇大摆的往城里走呢!”
姜衡衍:“你好好想想,李员外撞见你那天,是二伯出事之前,还是之后?”
倾城想了想:“二伯犯事在前,李员外撞见我在后……”
倾城恍惚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
李员外为何放过二伯?祖母大字不识的老太太,怎么认识的李员外?原主向来谨小慎微,连走路都绕过大路挑小道走,那日怎么偏偏撞上了李员外?
姜衡衍沉声道:“要找到爹娘死因,还得从李员外身上下手。”
倾城忍不住看向姜衡衍,他才十五岁,心思缜密的程度让人惊讶!
难怪大家都说他聪慧早熟,吴大叔更是上赶着教他读书、识字。
……
“老三两口子是横死的,不能入祖坟!”
一大清早,姜老太太往灵堂一站,堵住姜衡衍。
姜衡衍目光阴冷。
老太婆被他看的心虚,“这是风水先生说的!”
“不过你别着急,奶奶找人问了,能破,就是得花点钱。”
姜老太太比划出一只手,“五两银子!”
姜衡衍冷冷抬眸。
老太婆趁机劝道:“只要倾城嫁过去,李员外答应给五两银子聘礼!你想想,是你爹娘下葬重要,还是那个捡来的丫头重要?”
姜衡衍紧紧攥着拳头,“李员外不是良缘,我不会把倾城嫁过去受苦,你死了这条心吧!”
姜老太太脸色一变,“衍哥儿,你别犯糊涂!”
姜衡衍语气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爹娘在天有灵,绝不允许我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拐着弯骂她丧良心?
姜老太太气的够呛:“好!好!不能入祖坟,我看你怎么下葬!”
在姜老太太面前姜衡衍还能强撑,姜老太太一走,姜衡衍的身体晃了晃。
倾城眼疾手快扶住他,有些担心。
姜衡衍体内还有些残余阴气未除,加上他之前卧床那么久,身体很脆弱。
姜衡衍脸色惨白,喃喃,“怎么办?”
墓地是死者的最终归宿,是埋葬死者的头等大事,姜衡衍就算再不懂也知道葬墓讲究颇多。
好的坟地家里买不起,难道要随随便便把爹娘葬掉吗?
姜衡衍一瞬间仿佛被掏空了所有力气。
忽然一只小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别担心,爹娘下葬的事交给我。”倾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