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门口干什么,跟慕一竞岗?”
正站在门边的冷大少爷头号贴身保镖慕一:“……”
不能笑,憋住。
时悦:“……”
很好,确定了,她需要去看一下眼科。
柔和个p!
时悦一脸冷漠,径直越过了冷大少爷,直到走到冷父面前,那张脸才挤出点和暖的颜色,乖巧地打了个招呼,“爸,我回来了。”
冷父见了她,笑得很慈和,“小悦回来了啊。”
时悦看着他那张许久不见的和蔼面容,双眼又有了泛红的趋势。
如果说整个冷家,还有一个人能让她真心感激的话,那大概就是冷父了。
她前世蠢成那样还能在梨雪和竹诗绮手底下好好得活上两年多,可以说全靠冷父的保护。
只可惜后来,这位唯一真心疼爱她的长辈,结局也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想起冷父最后跟个活死人一样躺在疗养院,时悦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攥得骨节都发了白。
冷父见她神色不对,连忙放了茶杯,“小悦你这是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吗?”
梨雪也连忙走了过来,脸上的担忧看起来跟真的一样,“怎么了小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对,不舒服,看见你我全身都不舒服。
时悦指尖颤了颤,用尽全力忍住了一爪子挠花梨雪那张虚伪的脸的冲动,扯着嘴角笑了笑,“没事,就是爬山爬得有点累了,我去楼上休息下。”
她怕再和梨雪呆在一起,明年的今天冷父就得去给梨雪和她一起上坟了,她妈妈生下她是为了是让她好好看看这个人间的,可不是为了和梨雪这种货色同归于尽的。
冷父没拦着她,还很体贴的表示一会吃饭再让人来叫她。
她走上楼梯的时候,身后的梨雪正柔声问冷轻寒晚餐想吃什么,语气里带着掩盖不住地谄媚讨好,全然没有刚刚逼着满屋子女佣给她找珠宝的女主人架势。
时悦的嘴角不由讥诮的勾了勾。
仗着一副与冷轻寒生母几分相像的脸登堂入室就真当自己是冷太太了,到了冷轻寒面前,还不是卑微得跟只狗一样。
不,说她是狗都有点侮辱狗。
不过,她也没有忘记,就是这个狗都不如的毒妇,联合竹诗绮,让她上辈子过得生不如死。
她知道,今天珠宝这事,还没有完。
回到卧室,时悦直奔洗手间。
她并不是要上厕所,也不是要洗澡,而是——找东西。
弯着腰仔仔细细把整个洗手间找了一圈,终于在盥洗台与墙壁的夹角处看到了一支耳钉。
时悦蹲下身子,把它捡了起来。
这是一支玫瑰状的钻石耳钉,由玫瑰金打造成玫瑰形状,再在花心处镶嵌了晶莹透亮的钻石,玫瑰的花瓣背面,清晰的印着丽笙的logo。
如果她没记错,这副耳钉价值四万。
当然,不是她的。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房间的洗手间里……
呵。
时悦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刚要起来,身后乍然响起某人清冷的声音,“你在干嘛?”
!
时悦吓得一个手抖,差点把手里的耳钉丢出去。
这人是在脚上装了猫垫子吗,走路都没有声音的?
稳了稳神,顺着起身的动作把耳钉塞进口袋里,时悦这才若无其事的转身,“没什么,东西掉了。”
转身之际另一只手一松,有什么东西无声落在了角落。
随即她就擦着门口冷大少爷的肩出了洗手间,完全一副把冷大少爷当空气的架势。
冷大少爷眼睁睁看她目不斜视走出去,一向看不出什么神情的脸上难得的露出点错愕。
两天不见而已,这丫头,是偷偷吃了什么过期药了?
刚刚在楼下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以往这丫头看到他,虽然会显得有些怯怯,但眼里的欣喜和娇羞,却是瞎子都能看出来的。
结婚半个月以来,只要他在家,这丫头就几乎都围着他转。
这也是为什么他虽然是因为母亲遗命才娶的她,却对她完全生不出恶感。
只不过……
偶尔也会有点伤神,因为觉得这样一个小白兔一样的姑娘,是真的……不太适合做他的太太啊。
但是刚刚,他发现他家的这只小白兔好像……变异了?
皮还是那层皮,但芯子好像完全换了个型号。
不仅会对他摆冷脸了,还会无视他了……
冷大少爷站在洗手间门边愣了半天,硬是没想明白,不过两天的功夫,怎么小白兔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那么大转变。
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家变异的小兔子正拿着套居家服站在他跟前,挑着一边长眉看着他,脸上说不清是冷漠多一点,还是别的什么意味多一点。
总之看起来有些复杂,让人有些看不太明白,但总体来说有一点是比较明晰的——她显然看他不顺眼。
冷大少爷皱起了眉头,“你那是什么表情?”
由爱生恨都没她这么快的吧,更何况他这两天一直忙于工作,跟前面十几天没有任何差别,根本就没有给她由爱生恨的机会。
以他的了解,如果是以往的小兔子,这个时候就该怯怯地道歉了。
可是眼前的显然不是。
只见对面的时悦收回了视线,垂了垂眸子,再抬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只剩一片没什么表情的冷淡。
她抬了抬手臂,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居家服,道:“劳驾,让让?”
话说得很客气,但配合她那表情和动作,翻译一下就是——我要进去洗澡,大少爷你能滚去别的地方杵么?
冷大少爷大概是因为刚刚视线一直跟着时悦,脑子里又塞满了疑惑,以至于自己什么时候竖在了门中间都没有发觉。
但就算此刻意识到了,也没有说让就让的意思。
他依然站在原地,仗着身高优势,垂着眼看着身前的时悦。他这人平时就跟块移动的北极浮冰似的,气场冻人,此时离得近,又居高临下,显得压迫感十足。
但与他对视的时悦,连眼波都没有闪一下。
人家新婚夫妻对视都是含情脉脉秋波迭起,他们活像两座冰山在干架,针锋相对,冷气四散。
直到,手机震动的嗡嗡声打断这场完全没有温度的拉锯战。
冷轻寒兜里的手机贴着他的腿震得像犯了癫痫,完全让人忽视不了。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又最后看了一眼已经垂下眼的时悦,这才拿着手机走去了阳台。
时悦在他让开门口的刹那,就径直进了浴室,似乎多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冷家的浴室都不小,冷大少爷婚房这个尤其奢华,整面通透的单向玻璃旁,放着个硕大的浴缸,躺在浴缸里泡澡的同时,还可以将冷家美轮美奂的花园尽收眼底。
但时悦此时并没有泡澡的雅兴,她只是淋了个热水澡,洗掉了身上因为又是爬山又是爬树而产生的粘腻感。洗完站在浴室偌大的半身镜前的时候,她有那么片刻的愣神。
镜子里的人,小小一张巴掌脸,五官精致秀气,瓷白的肌肤在灯下晶莹得几乎透光。两颊一抹浴后的红晕,更让镜中人添了一抹娇媚。恍若一朵雪中盛开的蔷薇花,惊心的清艳。
这就是,二十二岁的她么?
其实不过是隔了三年而已,但她觉得,她好像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见过这样青春娇嫩的自己了。
前世,她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冷轻寒深夜出去,就忽然没了踪影。
而那时,公公冷谦已经躺进了疗养院,虽然还没有成为活死人,但大半的时间都躺在床上,自然也无暇顾及她。
于是,她的噩梦就开始了。
先是被陷害大着肚子与一个男明星通奸,捉奸在床的照片铺满各大媒体的首页头条,随即网络上关于她的各种脏水就疯狂兜头而下,什么中学就不自爱,和社会青年混在一起,大学堕胎,嫁到冷家就偷东西……
只有她想不到的,没有她们不能捏造的。
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他们连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大肆造谣说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冷轻寒的,是个野种!
但那时的她,已经被梨雪以管教为名斩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束缚了自由,根本无力自证清白。
可以想象,这样的境遇下,在一心想要取代她的竹诗绮和帮凶梨雪手底下,她过得会是什么日子。
镜前的时悦闭了闭眼。
那记忆如深渊暗影,只是稍稍一想起,都让人如坠寒潭。
然而最可笑的是,落到那样的境地,被梨雪折磨得生不如死,她却愚蠢的依旧没能看穿竹诗绮的真面目,反而因为竹诗绮是唯一一个经常来探望的人而对她满心感激。
可是,竹诗绮来探望她的时候都说的是些什么呢?
——小悦小悦,你看,这玫瑰漂亮吗,是轻寒哥哥让人给我空运回来的,你有没有收到?
……啊,你没有收到啊,没关系,可能轻寒哥哥现在看到新闻有点生气,等他回来你跟他解释清楚就好啦。
——小悦小悦,帮我看看这条裙子,轻寒哥哥让法国那边送过来的,我感觉颜色太暗沉了,不然适合我,你觉得呢……嗯?帮你打个电话给他吗?可是他最近好像很忙,经常电话都打不通的,我们试试吧……你看,我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