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沧月和他的属下吴启四人远远望着上官南和上官白雪离开的身影。
“少主,你这小救命恩人的耳力好生了得,昨日我们只是呆在山中,竟也能被她发现了。” 吴启叹道,略带沧桑的脸上满是惊奇。
相比之下,莫沧月淡定许多:“上官白雪自小五感便异常敏锐,又时常被人追杀,使这天赋得到锻炼,非常人能所及。”
“下午见她河边练功时,功力虽比寻常孩子好上许多,但和少主你相比差远了。就算真的再练上两年,也不可能达到少主这高度,金神通为何说两年后她便能超过少主?”
“此话既然出自师父之口,定然不会有错,我们且等着看她是如何在两年内走到神通榜前十。”
上官白雪的身影消失在莫沧月他们眼前,莫沧月转向看身后四人,问道:“这次你们怎的来得如此之快?”
吴启应道:“回少主,是小师妹在训练时没看到你身影,怕你出事,悄悄给我们送的信。”
“凭你们耳力,就算把这座山翻遍了也找不到被困下地下的我。这次若不是遇上了上官白雪,怕是我早就没命了。”
“是何人将少主置于险境?”
莫沧月目露寒光:“萧遥。”
“萧遥怎敢要你性命?无故残害同门,定会被金神通逐出丽安镇。”
“他没想伤我性命,只是怕输给我,才把我引至陷阱里。又恰巧遇上了暴雨,冲下的泥沙把陷阱给填了。”莫沧月道,“师父他们都回丽安镇了?”
“是,少主此次回去晚了,又该挨罚了。”
“此次林间比试,是萧遥第一?”
“是。若不是少主……”
吴启还没说完,莫沧月就打断道:“你们可查清了此次来杀上官母女的刺客是何人所派?”
“金神通曾有交待在他选出传人前,丽安镇所有人不可探查上官家消息,所以我们的人未敢细查。”吴启应道,“从上官南和刺客打斗后留下的痕迹中判断,刺客应是出自圣国皇宫,像是太后的手笔。”
“冯家?”莫沧月细想后道,“冯家确实有理由刺杀上官南。只是若真是太后出手,你们查不出端倪,应该是有人故意要让上官南觉得是太后在派人杀她。”
“又会是何人敢借太后之手?”
“太后不冤枉,这些年里上官母女被多路人马追杀,太后也参与其中。这路人马不是,她未必就没有出手。”
“那上官南可会因此去对付太后?”
“上官南有她的信仰和坚持,心中自有决断。否则也不会带着上官白雪躲在这山林间,更不会冒险一直为百姓义诊,成为了百姓口中的无名神医。”
“少主,我们还是先回丽安镇吧,若被金神通发现我们和上官家的人接触过,就不是挨罚那么简单了。”
莫沧月将上官白雪做的一对泥人交给吴启:“将这对泥人妥善收好,莫被任何人发现了。”
“是。”
莫沧月回头看了一眼和上官白雪一起住过的山洞,转身和吴启他们一起往丽安镇方向走去。他们并未走多几步,便听到了后荒的声音:“少主,那边似乎有光。”
几人一起来到那光源处,在莫沧月呆过的那个陷阱里面,开出了一朵白色花朵,和蒲公英有些像,但比蒲公英大上许多,花瓣飞出陷阱,散出星星点点的光芒。
“从未见过这世间还有这般花朵,花瓣竟然还会发光。”后荒又道,“少主,你可知这是什么花?”
“书中有记载,此乃寻仙花,极为少见,传说有仙气的地方才能开出此花,盛开时通常是成片开放,很少有眼前这单独一朵开放的时候。”莫沧月看着这寻仙花若有所思,“后荒,你下去查看寻仙花根部是否有东西?”
“是。”
之前上官白雪找来的藤条还在原地,后荒沿着藤条下到阱底又很快便上来,把一个水囊的盖子交给莫沧月。随着这盖子被后荒取了上来,那寻仙花也消失不见。
“一个盖子上怎么会长出寻仙花来?”后荒不解问道。
莫沧月仔细看着这盖子,上面还歪歪扭扭地刻着一朵雪花,他还记得上官白雪拔开这盖子把水囊递给他的场景,道:“这是上官白雪的东西。”
吴启也颇为意外:“少主,这上官白雪究竟是什么人?”
“她是你家少主的救命恩人。”莫沧月思虑一番后又道,“上官母女极善隐藏踪迹,平日很寻到她们。但每年六月她们都会去临城,这并非秘密。吴启,安排人每年六月呆在临城附近,若是发现上官母女有危险,直接传信至皇宫。”
“但是金神通有令,丽安镇任何人不得探查关于上官家的消息,少主如此不就违背了金神通命令?”
“无需探查上官母女踪迹,只需注意临城附近人马动静。若真她们真遇危险,也用不着我们出手,将信送进皇宫即可,她那九五之尊的爹不会不管她的。再者,以上官母女功力,也许根本不用我们送信,只当是以防万一。”
“是。”
莫沧月把盖子握在手心,目光再次看向那陷阱,想到那从藤条上一跃而下的小泥人,想起在河边那小丫头笑着对他道:“莫沧月,我以后的夫君就得是你这么好看的才行,等我长大了,你就做我夫君好不好?”
莫沧月嘴角不觉微微一笑。
莫沧月和吴启他们四人离开了这座山林,他们与上官母女方向并不一样,两人越走越远。不知以后命运如何,再见时会是何种场景,上官白雪是不是还会记得他莫沧月。
上官锆与周琳共育有一对孪生女儿,上官南和上官北,自上官山庄和周门出事后,上官北流落至了另一个国度,名曰其然国。
此时的她已是其然国国教天蝎教圣女,亦是其然国硕达王王妃,只是原本感情要好的夫妻二人却不知为何反目成仇,上官北带着七岁女儿离开了王府,住在了天蝎教中,女儿原名公乘穗桔,自住到天蝎教后,改名上官枝影。
“影儿呢?”上官北向属下夏怜芹问道,尖锐的目光犹如万年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一早便没看到小圣女身影,应是和水桃一块玩去了。”夏怜芹恭敬应道,“属下立即派人去寻。”
“莫让影儿再回王府。”
“是,属下明白。”夏怜芹应声退下。
不一会儿,夏怜芹便把水桃带了过来,水桃是上官枝影身边的丫鬟,上官北见她和上官枝影玩得来,便把她安排在上官枝影身边做个伴。
水桃见上官北极为害怕,战战兢兢一礼:“参见圣女。”
“影儿呢?”上官北叱问道。
水桃浑身颤抖不敢回话。
“圣女问你话!”夏怜芹又是一喝。
水桃不敢抬头,颤抖着道:“今日晨起时,我听小郡主说想她父王了,想悄悄回王府一趟,不让奴婢告诉您。”
“大胆!何来小郡主!”夏怜芹再次喝道。
水桃知道自己口误叫错,吓得连魂都没有了:“圣女饶命,奴婢只是以前叫顺口了,一时紧张没改过来,以后我再也不敢叫错了。”
上官北目露寒光,只是一个挥手,旁边水杯里的水便成了一根有毒的冰针,直接从刺穿了水桃的身体。
“传令下去,再有叫错者,只会比水桃死得更惨!”
“是。”夏怜芹应道。
上官枝影刚回到天蝎教便看到水桃命丧娘亲之手的一幕。
“水桃!”上官枝影悲泣着奔向水桃的尸体,水桃是她最好的一个玩伴,但眼前没有一点生气,任她再怎么摇再怎么喊也没有再睁开眼。
“娘,您为什么要杀水桃?”上官枝影哭着问道。
上官北仿佛没看到女儿的眼泪一般:“影儿,你今日上午去哪了?”
上官枝影的眼泪被娘亲质问的眼神一下子就憋回去了,转而变成了害怕,但她更不敢说谎。“我……我想父王了,我想悄悄去看看父王。”
“我说过的话你到底记住没有!”上官北大怒道,“你再不是公乘穗桔,你也没有父王,你和其然国王室一点关系没有。你是我上官家血脉上官枝影,身负上官家大仇,一心该想的是如何手刃仇人,而不是那所谓的父王!”
弱小的上官枝影被赫然而怒的上官北吓得一字都不敢说,呆愣在原地,旁边是她刚死去的最好的玩伴的尸体。
上官北见亲生女儿如此,心中自然也是心疼的,但是她只想彻底斩断上官枝影对王府的依恋,继续下令道:“小圣女上官枝影违反教令,将其关入至暗山三日,任何人不得前去探望。”
上官枝影惊悚万分,“娘,不要将我关至暗山,我再也不去王府了。”眼泪又留了下来,哽咽道,“我再也不敢想父王了,我不要去暗山。”
上官北却不为所动,任夏怜芹将上官枝影带了下去。
“娘,娘!”上官枝影的哭声越来越大声,但却没有从上官北那收到一丝回应。
暗山是其然国有名的死亡之山,山中毒物盛行,尸骨遍地。暗山常年被围着,出入口仅有一处,无令者不得入内,入内者无令不得出来。
上官枝影被关入暗山时已是下午了,她被放在了半山中,出口在山脚下,随处可见的白骨,让她不敢往山下踏出一步。
太阳马上下山了,只有几缕残阳还飘在天空中。山中阴风阵阵,上官枝影只觉得毛骨悚然,她不敢想象晚上要如何在这过夜。四处无人,七岁的上官枝影害怕又无助,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踩在白骨之上,一点一点地向山下走去。
山中本就没有路,踩在白骨之上每一步都不稳当,终于上官枝影还是摔倒了,向山下滚了一段路。上官枝影失去重心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任自己在这些白骨之上翻滚着。终于停了下来,只是一阵恶臭传来,旁边是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
“啊!”上官枝影大叫着跑开,慌乱地跑至一边疯狂地吐了起来,吐完又崩溃得嚎啕大哭。
许是因为害怕太阳下山的原因,今日的太阳似乎走得格外的快,那几缕残阳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黑暗。上官枝影蜷缩在一个角落,时不时传来的风声,山间毒物活动的声音,就连她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都能把她吓得半死。
“娘……我害怕,你快来接我回家吧。”上官枝影边哭边道。
就在上官枝影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山中传来了脚步声。上官枝影不知是人是鬼,不敢抬头,一直把头埋在自己双臂之间,身体不断地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