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水还是有些凉的,尤其是钻进伤口里那就是刺骨的疼了,苏云汐皱了皱眉,强忍着痛一刻不停的洗着衣服。
玉檀心疼不已,可旁边有嬷嬷盯着,她想护着苏云汐也是不能的,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会突然对自家小姐那么狠心了?
明明那时候他那么宠爱小姐的,明明说过要守她一世的,怎么就说变就变了呢?
中午等玉檀去领饭时,御膳房里已经空空如也了,别说饭,就连剩余的残羹都不曾留下,玉檀是哭着回来的,她不是心疼自己,她是心疼小姐。
曾经受万千宠爱的小姐,何曾受过这份苦?她的一双芊手已经溃烂的面目全非,她跑过去心疼的拉住苏云汐,“小姐,别洗了,让我来吧!”
苏云汐摇摇头,“没用的,我不洗我们连晚饭也没得吃。”
“小姐……”
玉檀哇一声就哭了,如果可以她愿意替小姐受这份苦,她还记得小姐执意要嫁给皇上也是曾经的五王时老爷生了很大一场气,并生冷的问她,会不会后悔?小姐含泪却也笃定道:“不悔。”
那句“不悔”终是让她尝尽了苦头。
至今她仍记得小姐当初是多么坚定的要嫁过去,甚至不惜在老爷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她是拿她的命威胁老爷的。
她那么爱那个人,他开始也那么的宠爱小姐,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变得那么快?
为什么他要把小姐从天堂扔进了地狱?
……
夜有些凉,魏沐辰翻看着奏折丝毫没有要睡的意思,他脸色很冷,眸子里透着的寒意让整个御书房都似沉浸在寒冬一样。
汪瑞小心的上前提醒,“皇上,时间不早了,应早些休息才是。”
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当汪瑞以为自己的劝说又要石沉大海时,他突然来了口,“她没有来求见朕?”
她?汪瑞立刻明白过来,急忙回道:“并无。”他也觉得奇怪,前两天苏云汐还天天来跪求,这两日怎么这么安生了?
他心烦的扔下奏折,“看来教给她的规矩还不够。”
“是。”
汪瑞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只是他要不要告诉皇上,那苏良人这一天下来就只吃了一个凉馒头,如今三更了还在院子里洗着衣服呢!
他不说魏沐辰自然不知道,他只认为她是在赌气,明明他都放了她父母,她却迟迟不来谢恩,这让他心里的火一时无处发泄。
苏家本是罪不可赦的,可她……他又想起了那双清冷疏远的眸子,如果可以他宁愿她是恨他,也不要她那么冰冷。
不到三天苏云汐的手彻底溃烂,一双手肿的如脚掌那么大,她还是默不作声的洗着衣服,没有求饶,没有委屈,好像洗衣服就是她毕生的事业了。
嬷嬷见她识趣责骂声倒是少了许多,只是苦了玉檀,每天不停的哭,眼泪都没有断过,一看到自家小姐她的心就揪着疼。
清和殿每天传出哭声的消息在宫中传遍,宫人们都说苏贵妃受人压迫,每天被下人毒打,现在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个好地方了。
这样的消息自然少不了前来看热闹的闲人了,蓝才人是第一个登门之客,看到果然凄惨的苏云汐,她心里更是说不出的欢喜。
“吆!苏贵妃如今都要自己洗衣服了吗?皇上不是说教你规矩,怎么宫人尽教些下人干的活呢?”她上前看了眼苏云汐泡在水里的手,都已经肿的变形的手通红一片,就好像手上的皮被生生扒下了一般,血淋淋的很是刺眼,她掩了掩鼻嫌恶道:“啧啧啧,这些下人真是可恶,怎么能让主子干这种活呢?”
嬷嬷见贵人来,自然是小人嘴脸的讨好,“才人有所不知,这苏良人不听管教,老奴也是无法才让她做做粗活平平心气,毕竟一个失宠的妃子早晚也要学会这些,老奴也是良苦用心的。”
苏云汐不理会她们的一唱一和,自顾自的洗着衣服,她心里明白,只要她在这儿,这些看热闹的就不会少,今天是蓝才人,不知明天又是那一个? 嬷嬷搬来了椅子,蓝才人就近坐下,得意笑道:“嬷嬷说的有理,皇上让你来教苏良人规矩,你自当尽力教好才是。只是不知这苏良人的位分见了本宫该行什么礼呢?”
嬷嬷自然听的明白,立马道:“自然当行跪拜之礼。”
“是吗?那就请嬷嬷好好教教她吧!”
“是。”
这嬷嬷是个明白的,如今的苏氏罪名在身,皇上对苏云汐的态度也十分明朗,眼下连她这个下人都可随意欺辱她,更何况是主子了。
蓝才人位分也不算高,可比不过人家受宠呀!如今皇上来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而蓝才人的宠幸就占了大半,她们心里都明白,这蓝才人晋封是早晚的事儿,她当然要巴结着这位主子了。
嬷嬷开口,“苏良人过来。”
玉檀忍无可忍,要不是苏云汐此刻紧紧的拉住她,她一定会冲出去跟她们理论的,一个才人就敢如此嚣张,要是以前她早就撕烂她的嘴了。
苏云汐示意她不可轻举妄动,只自己起身向蓝才人走去,嬷嬷撇了她一眼,道:“良人看好,见到高位分的主子要行叩拜之礼,来,我做,良人跟着学。”
虽是屈辱,苏云汐还是照做,她知道这才只是个开头而已,以后日子还长,她必须学会忍耐。
看着跪在她脚下的苏云汐,蓝才人难掩的得意,她不急不慢的摆弄着收指上翠玉戒指,淡淡道:“嗯!学的还不错,就是姿势有些生硬,重新再来。”
嬷嬷立马开口,“苏良人,听清楚才人的教诲,重新再来吧!”
苏云汐起身正欲再跪,玉檀忍不住上前拉住了她,她指着蓝才人愤愤道:“才人不要太过分,你比我们家娘娘只高了一个位分,何须什么跪拜之礼?你不要欺人太甚。”
“玉檀……”
苏云汐阻止不了,这丫头一时冲动,怕又要惹祸了,她总是这么沉不住气,这点屈辱算什么?再说面前这个女人注定嚣张不了太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