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云汐回来,她苦涩的笑了笑,道:“曾经高高在上的贵妃,如今竟也如此!”似笑,又似叹着什么。
玉檀气不过上前道:“武良人这么大晚上的等着我们就是为了说这种酸话的吗?那么说完了就快出去,我们家良人要休息了。”
苏云汐开口训斥,“玉檀,不得无理。”说是训斥语气却是透着柔和的。
她上前在女人对面缓缓坐下,抬眼看了一眼对面平静如水的女人,她面色和善,清秀的脸上没有多过表情,娇弱憔悴的模样更显几分怜意。她身旁只站着一位丫鬟,她身上穿的也比丫鬟好不了多少,如果走出去不仔细看别人未必能认出她是主子来。
苏云汐开口道:“武良人今日得空过来,相必是有要事?”
武良人笑着摇摇头,示意丫鬟出去,这才不急不慢的开口道:“我就是想寻个人说说话而已,如今在这宫里我便算是一个死人了,一个死人便没人愿意搭理,不知苏姐姐可否愿意听我这样一个无用之人说说话?”
苏云汐淡淡的笑着,道:“既你叫我一声姐姐,那有话便说就是。”
她起身亲自为苏云汐倒满了一杯白水,眼睛里透着清澈,脸上却说不出的苍白,她略显柔弱道:“我只是想让姐姐看看我如今的境遇,只怕姐姐如此下去就要和我差不多了。”
“妹妹说笑,我比不得妹妹。”苏云汐并不在意,对她来说这境遇已经是极好的了,比冷宫要好!
她有些激动一把拉住了苏云汐的手道:“不,姐姐你还有机会。”
苏云汐有些诧异,“妹妹的意思是……?”
她笑了笑,粉色的薄唇透着几分凉意,她道:“在这个美人如云的宫中想要存活下去就一定是要有那个人的恩宠的,否则你很快就会被遗忘的。”她抓住苏云汐的手紧了紧,似警告,又似劝解,“姐姐,你可万不要仗着和他有一些旧情就异想天开的认为他能永远将你放在心上。”
爱情这东西,在宫里本就是痴人说梦。
她是要她争宠?这似乎有点可笑,苏云汐不急不慢的喝了口水,这才淡笑着开口道:“妹妹既然如此明白,何不自己争取?”
她摇摇头,无奈的叹道:“我没有机会,你知道皇上他心里有刺,我能活到今天也就是因为我活的像个死人,我若想继续活着就必须继续像个死人。”
苏云汐不动声色的撇了她一眼,“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太后已经不对他造成威胁了,你有机会。”
武良人还是摇摇头,她苦笑道:“娘娘不必试探,我没别的意思,只希望有一天娘娘翻身之时能念臣妾一份心力。”
她来投靠她?苏云汐想笑,她如今这样别人躲还来不及,这个女人居然还来投靠她,看起来她在这宫中确实也是穷途末路了。
“臣妾告退!”
说完了该说的,她起身行了礼便离开,桌上只留下了两瓶治伤的药,苏云汐苦涩的笑了笑,这个宫里可怜的女人真的是太多了。
她看着女人走出去的背影,开口道:“如果你愿意放手一搏,明天带着你的琴到御花园旁的鱼塘一趟。”
武良人脚下一顿,回头时,玉檀已经走来关上了门。
她愿不愿意放手一搏?答案是当然的,谁愿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无声无息的死去?……
玉檀关了门实在想不明白就开口问道:“小姐怎么知道她会弹琴?”
“我在王府曾无意听她弹过,她弹的很好,可这些年为了躲避锋芒她就再也没有弹过了。”
“可是小姐,你为什么要帮她?再说我们自身都难保了。”
苏云汐淡淡一笑道:“你怎知帮她不是帮我们?”
她一直在等机会,如今机会竟自己送上了门。
……
皇后躺下半天了却还是睡不着,这几天总是心绪不宁的春月一旁多嘴道:“娘娘您就不该让苏云汐天天过来,现在好了,皇上都生气不来了。”
皇后也是睡不着,干脆由春月扶着坐了起来,她叹了口气道:“你难道忘了皇上上次是为什么斥责你了吗?”
春月想都没想道:“是因为奴婢顶撞了娘娘?”
皇后冷笑,“哼!那算什么顶撞?皇上分明就是在替苏云汐出气,表面上是维护本宫的威严,实际上就是在打本宫的脸,他越是装作对苏云汐满不在乎就越说明他是放不下。”
春月也觉有道理,便提议道:“那娘娘何不尽早除掉苏云汐?若她真的复了宠,那岂不是麻烦?”
皇后眸子阴冷着,沉沉道:“不急,不急……”
除掉苏云汐是早晚的,只是除掉她,绝对不能沾到她皇后的手,反正大臣们已经在准备今年的选秀了,宫里来了新人还能不热闹?
“陈妃的月子该满了吧?”
重新睡下的皇后突然问了一句,春月急忙回道:“快了。”春月忍不住叹道:“要说陈妃真是命好,接连为皇上生两女。”
“她自然是命好,若不是接连生两女,她怎会从一个侍妾一路晋封为妃?”皇后说着眸子里透着一抹冷意。
陈妃是第一个为皇上生下孩子的女人,也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生下孩子的女人,皇上向来对女色淡漠,从王府到后宫,其中倒也有怀过孕的女人,可真正生下来的也只有陈妃一人。
春月愤愤着,“她算是用两个女儿护住了一世荣华,可娘娘,咱们也得抓紧,老爷可盼着娘娘早得嫡子呢!”
说到这个,皇后就心烦,“本宫何尝不急。”不管是宫里的御医还是江湖的郎中,开的那些药她不都喝了吗?可这么多年了还是没个消息。
春月自知多嘴,忙道:“娘娘可放宽心些,相信小皇子很快就会来的。”
这样一句无关痛痒的安慰,到底让皇后缓和了心情,只是她念着的皇子到底何时才能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