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仙殿。
一个太监装扮的男子神色匆匆地从月仙殿的大门走了进来。
“月珠,娘娘在里面吗?”
男子径直走向在外面等候的月珠问道。
月珠点了点头。
那男子便要往里头去,却被月珠一把拉住了,“小全子,娘娘还在小憩,别扰了她。”
小全子转过头,一脸着急的模样,“可是,奴才找娘娘有要紧的事啊。”
“但娘娘现在在小睡,谁也不敢打扰啊。”月珠一脸的为难。
正踌躇着,屋子里头的小主发话了,“外头吵吵闹闹的何事?”
月珠一听是自家娘娘的声音,赶忙说道:“娘娘,小全子有事求见。”
片刻后,里头传来声音,“月珠,让他进来吧。”
“是。”月珠道,然后,她对着小全子说:“娘娘醒了,她让你进去。”
小全子一听,赶忙慌慌张张急急忙忙地往屋里头跑去。
月珠看着小全子如此匆忙的身影,忍不住有些疑惑,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
屋里头,小全子一进屋,便立刻下跪给年亦兰请安。
“奴才小全子,叩见年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年亦兰坐在榻上,微眯着双眼,慢悠悠地说道:“起来吧。”
“多谢娘娘。”小全子缓缓从地上起身。
“小全子,你今日来找本宫有何事?”
小全子看了一眼周围,确认四下无人后,走到年亦兰的面前,低声说道:“娘娘,前几日您让奴才找人去元府看着,那人今日有消息了。”
“哦?”年亦兰顿时来了精神。
自从皇上那道立后的圣旨颁下后,虽然她外表不说,内心却也是暗流涌动,只是,她像霜云殿的那个蠢货一样,把什么心思和情绪都写在脸上。
这也是为何近半月,皇上都不去她那霜云殿。
因为皇上不傻,他知道一旦自己去了霜云殿,萧凌萱那丫头一定会在他耳边吵吵闹闹个不停。
表面上皇帝来她这月仙殿是因为他心爱的那盆月仙花,但实际上,她心里清楚,那盆月仙花不是唯一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皇帝是来她这里躲清闲。
毕竟,她不会那么蠢地成天在皇上耳边吹风,埋怨皇后人选为什么不是自己。
这种事对她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圣旨都已经颁布了,再去跟皇帝吵闹,除了惹来皇上的厌恶,没有任何的用处。
虽然表面上装的落落大方,毫不在乎,但是她这心里还是免不了有一丝忐忑。
但她忐忑的不是因为皇后人选的归属,而是皇帝捉摸不透的心。
和皇帝相处的这段日子以来,她越发觉得皇上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颇有几分韬光养晦的意思。
朝堂内外上奏她和萧妃作为皇后人选的声音不在少数,整个皇宫,乃至整个民间,几乎都觉得皇后的人选定是在他们二人之间产生。
然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却是,那个皇后人选,竟然是素未谋面的皇商元府的大小姐,元菀清。
元府虽然也是富裕人家,但并不在朝内担当一官半职,祖上也不是什么显赫人家,光是凭家世,她元菀清是根本没有资格成为一国之母的。
要说这年亦兰心里有没有不甘心?
那自然是有的,倘若败给她萧凌萱也就算了,毕竟萧家是太后的本家,沾亲带故的,而她年家虽然军功赫赫,却也是外臣。
如果败给她,她年亦兰定当是无话可说,可是,突然跑来一个什么元菀清,说是什么蕙质兰心,才貌双全。
这让她心里感觉非常的不甘心,随之而来的也是一阵恐慌。
宫里如今的那些个嫔妃,她早就摸清了她们的门道,包括萧凌萱,但面对这个即将进宫的元菀清,除了传言外,她一无所知。
对手不可怕,一无所知的潜在对手才可怕。
她年亦兰向来不喜欢这种未知的挑战。
再加上皇帝的态度如此坚定,哪怕朝堂上下纷纷请奏驳回圣旨,皇上依然不肯更改。
光凭这一点,就让她心里有些不安。
皇上这么坚定的态度,要么就是他先前见过元家小姐,对她一见钟情,要么,皇上就是在谋划着什么。
可不管是哪一个结果,她都觉得内心忐忑不安,总觉得将来会发生什么超过她可控范围的事情。
所以,于她而言,要想杜绝这种未知的隐患,她必须提前下手,摸清对方的底细。
宁可错杀一千,却也不能放过一个。
“打探到了什么?”年亦兰看着小全子问道。
小全子见状赶紧上前说道:“启禀娘娘,那人说,元府小姐先前从高处不慎跌落,一直昏迷不醒,近日醒来后,却发现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变了个人?”年亦兰挑了挑眉。
“是的娘娘,而且,咱们的眼线说,其实元家有两个女儿,另一个名叫元慕言,是庶出的,但元家老爷一直没有对外宣称,就连府内的下人对此都是守口如瓶,坚决不说还有个二小姐。咱们派去的人还是跟元府小厮喝酒,小厮醉酒了才说的。”
“两个女儿?”年亦兰微微皱眉,“倘若说的都是真的,元府那是欺君大罪啊,隐瞒家丁人口,可是死罪啊,那元陆权胆子不小啊。”
“但是,”小全子顿了顿,鬼鬼祟祟地往外头瞥了一眼,继续说道:“近日,元府上下好像又只有一个小姐了,而且一直闭门不出,每日送菜送饭的下人都是特定的,门口还有专人看守,很是戒备,像是怕小姐跑掉一般。”
“跑掉?”
年亦兰抚了抚腕上的玉镯子,眉梢蕴了丝冷。
她开始仔细回想起小全子打探来的情报,变了个人,两个女儿,跑掉……
难道说现在的元菀清不是原来的元菀清?
元陆权企图狸猫换太子?
元陆权不过是一介小小的皇商,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偷龙转凤,偷梁换柱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要么就是元府背后有人,至少是皇上太后这种级别的,要么,就是元陆权的无奈之举,一个女儿跑了,因为皇命不可违,所以找另一个女儿顶上。
但不管是哪个原因,这对她来说,对他们年府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小全子见年妃迟迟没有说话,不由得出声问道:“娘娘,您打算怎么做?跟皇上直接表明治元府的罪吗?”
“不,”年亦兰摇摇头,“此事暂时不用跟皇上禀报,一来咱们没有证据,这所有的事情都只是我们的凭空猜测,万一不是如我们猜测的那一般,反而在皇上面前落下一个嫉妒陷害的罪名,本宫可不想冒这个险。”
小全子点点头,附和道:“还是娘娘想得周到,那下一步咱们……”
年亦兰没有说话,微眯了眼,略一迟疑,连连冷笑道:“此事你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本宫的父亲。”顿了顿后,随即从榻上起身,走到角落的那盆月仙花前,随手拿起一把剪刀开始修剪起来,片刻后,脸上微露不易察觉的喜色,瞬间又冷了下来,缓缓道:“你知道对于那些潜在的隐患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那就是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说着,她手起剪刀落在旁枝上,顿时,旁枝便落在了地上。
小全子立刻明白了过来,“是,娘娘,小全子懂了,奴才立刻吩咐下去。”
“记住,要做得干净,不要被人留了话柄。”
“是。”
小全子作揖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年亦兰又恢复起以往的温柔大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