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不重要,她已经出了楚国公府,目的就已然达到了,其他的琐碎之事,她不在乎。
她的小手被温厚的大手一路牵着来到了喜堂,该有的礼仪一样也没少。
只是在媒婆喊了道:“一拜天地”之时,司炎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把柳曼歌的红盖头从头掀了下来。
那刻,他呆了。
他不是没有幻想过,执意嫁给他的女子长什么样子。
他想过可能不是很丑,从流言蜚语里也能听出来很瘦弱。
而且传的沸沸扬扬,说她道德不好,他想过她明艳,娇媚……可唯独没有想过,她竟然……
该怎么形容呢?说她明媚,可她的眼睛那么深沉,似一口古井,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沉溺其中。
说她娇媚,可她小巧娇俏的脸,一点也没有想要讨好任何人的神情,她就像是雪山的冰莲,长错了地方一般。
说她瘦弱,她那般高傲的看着他,一点惧怕都没有,哪里需要人保护,明明就是自己的女王。
柳曼歌也愣了一下,第一眼没有去看自己的新郎,而是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小小的喜堂,坐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司炎见她在打量四周,没有吱声,直到柳曼歌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时,才缓缓开口,“这样的人你嫁吗?”
说着,他有意掀起披风,漏出了空空荡荡的右手臂边的空袖管。
喜婆,司沐,包括来参加喜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司沐最先反应了过来,一脸着急道:“兄长,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看出来了,兄长其实是很介意他没有一只手臂这件事情的。
平常,不管春夏秋冬他都会披大大的披风,将自己的右侧给遮挡起来。
可是今天,兄长将空空荡荡的右边手臂刻意露了出来,等同于把自己最脆弱的、最不想示人的狼狈一面给暴露了出来。
他明白兄长的意思,如果直接退婚,可能会伤了大嫂脸面,这样做,既不会让大嫂丢脸,也不会拖累大嫂。
他把所有的人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考虑他自己。
可这件事是兄长的事,他做不了主。
想着,沉默的看向了柳曼歌。
柳曼歌无视了四下之人打量的目光,只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
他将是她的相公。那个人们口中丑陋残忍的残废。
可她却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真诚。
两世为人,她敢说,这样真诚的人,她真没有见过几个。
说实话,眼前的这个男子皮肤白皙,高挑瘦弱,眼含深情,特别符合现代漫画美男的审美。
除了一头白发有点碍眼外,五官上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样的“美人”,竟被批评丑陋不堪,这个时代的人对美貌倒是挺严格的。
司沐见柳曼歌半天不说话,不禁急了,刚要开口,就看到司炎用眼神制止了他。
一边的他真的有些上火,但对于他们两个而言,他毕竟只是外人。
司炎的眼里,也由那么一点点的希望变成了失望之色。
那一天晚上他听到她用好听的声音说:“很好。”
说不期待是假的。
今天,还是吓到她了。
她是不是后悔了?
可是他又有什么好失望的?难道后悔不好吗?
想着,用左手去勾披在他身后的披肩,他的披肩从来没有离过身。
他也有一些矛盾,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要留下她,还是真的想要吓走她。
这刻,真的把她吓到了,他却有些后悔了。
他吃力的勾披肩时,四下已经响起了讽刺的笑意。尽管声音不大,也足以让柳曼歌回神。
看着面前有一些狼狈的男子,几乎是下意识的决定,她不想让他丢脸。
自然的上前一步,拉住了他的左手。
司沐也紧张的上前一步,他怕柳曼歌伤他兄长。
依旧,司沐的行为被司炎用眼神制止了。
柳曼歌没有察觉这些,只是心无旁骛的在司炎手心写下:“为何不嫁”四个字。
司炎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心,才没有让旁人看到他激动的神色。
为何不嫁?因为他是一个废人, 他和正常人不一样,他的头发是白色的……随便哪一条都是理由。
她却问:“为何不嫁?”
为何?她不在意这些,司炎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些乱,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此刻的心情,但心很满,从来没有过的情绪充斥了他的心。
他很喜欢。
四周的人都不知道柳曼歌在他的手上究竟写了什么?
就只见司炎弯腰捡起了被他扯掉的红盖头,盖到了柳曼歌的头上。
对一旁的喜婆说道:“继续。”
婚礼很顺利,柳曼歌被送入洞房,静悄悄的开始,又静悄悄地结束了。
喜宴还未开始,司沐就离开了。他一离开,整个喜堂都空了。
司炎独自回到小竹院,做了一些家常菜,直接端进了新房。
取下柳曼歌顶在头上的红盖头,柔声道:“对不起,那两个人丫头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以后,我来代替他们。”
他道歉是因为提供不起两个丫头,可他愿意拼尽全力的去弥补。
柳曼歌对他温和一笑,看起来没有任何锋芒,柔柔弱弱的说:“我也不习惯身边有人伺候着。”
这一刻,司炎差点就信了她就是传言中那个可怜女子。
但从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这个女子,绝对不是传言中那般不堪。
司炎点头,换了一个话题。“我做了些饭,过去吃吧!”
会做饭,也是一大优点。
柳曼歌想着,站了起来,走到了小方桌前,几个小菜都很家常,菜色看起来很不错。
她心里暖暖的,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安安静静的吃一顿家常饭了。
她竟然真的开始幻想,他们两个可以这样安安静静的过平常老百姓过的那种日子。
这一刻,她是真心的想嫁给这个陌生男人。
不了解他,没有爱,却渴望这一份珍贵的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