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因孩子健康送来的礼物,你就收下吧。”老大爷说。
老大爷这么说,她想起,村里似乎有某种说法,是指新生儿家里送来的礼物,都要好好收着,这样日后嫁人了,才能早得贵子。
她面上羞红,听长辈都发言了,便点了点头,将红鸡蛋收到了厨房,再次给老大爷看起了病。
因为每日都很繁忙,苏婵钥没有细点自己收了多少银钱,等某日,她把那些碎银,铜钱都仔细数了,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了不小的存款。
这时,陈家的生活也越来越好。
蓝予熙的脸颊都微微鼓了起来,面色红润,不像以前那样苍白如纸。
这天。
“好,慢慢来,一步一步的。”
苏婵钥站在门口,紧张地望着蓝予熙,此时他正被陈家兄的两个架着胳膊试着,这算是治疗他的一个大进步。
在前些日子,她买了足够的草药,帮蓝予熙调理身体之后,蓝予熙的双腿慢慢有了感觉。有了感觉,是能够康复的开始,但是同时也要充分刺激腿部的肌肉,才能让他的双腿恢复作用。
在这段时间内,苏婵钥每天按时给蓝予熙针灸推拿,刺激他的腿部神经,到今天为止,她感觉蓝予熙的双腿已经足够结实,能够下地行走了。
而蓝予熙此时也恍恍惚惚,有些懵懂。
他的腿,废了这么久,已经忘记了双脚踏在地面上的感觉,而在模糊却又深刻的触感,从脚底传来,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眼泪了。
“能感觉到吗?脚底踩在地面上感觉?用点儿劲儿,慢慢向前走。别急!”
苏婵钥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倒退。
她的双目紧紧的盯着蓝予熙的双腿上,就害怕他用力不稳,趴倒在地上。两边的陈氏兄弟也小心翼翼地,好像浮着什么易碎娃娃似的。
在蓝予熙终于走到门边时,双腿突然使不上劲儿。苏婵钥惊呼一声,连忙扑过去,将蓝予熙抱了满怀。
温热的身体传来彼此的热度,她脸上一红,却没有松手,而是示意程氏兄弟,把他扶回床上。
等哥俩走了,苏婵钥脸上的笑意更大。
她问:“怎么样?感觉如何?”
“宛若梦境。”他低声说道。
“只要有我在,这些都不会是梦!”
她看着蓝予熙,心底涌出一股勇气来。
虽然她到了这个地方,举目无亲,但是,她却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害怕了。她正慢慢做着努力,让所有人都幸福。
她也会竭尽全力治好蓝予熙,让陈家过上好日子!
晚上,苏婵钥帮蓝予熙洗漱的时候,便见他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除了三道大伤疤,其他伤口就好像不曾存在一样。
“早点休息。”他说。
苏婵钥瞄了他一眼,见他耳朵微红,知道他这是不好意思了。
最开始,他不能行动,翻身清理的事情,就都交给了陈氏兄弟俩,后来他能坐起身,四肢也有了力气,他就全部自己负责。但是这几天,针灸推拿,都是苏婵钥亲自下手,而为了便于苏婵钥掌握他的身体状况,他身上只穿了不过一件薄薄内衫。
这层内衫几近透明,肌肉的轮廓看得很清楚。
蓝予熙在一开始时很是抗拒,但苏婵钥却说:“第一次,帮你清理伤口的时候,我已经都看了个遍,还有什么需要遮掩的?”
那时,她这话说完,两人都是一愣。
苏婵钥是惊觉自己太豪放了。在这个时代,女子都含蓄内敛,连玩笑也不会开,更别说她直言自己将人看光了。
但扪心而言,那个时候她只欣赏他的外貌,因他漂亮面容而时常脸红,但是她对于蓝予熙的态度,还是以一个医生对病患的态度,所以她并不觉得有什么。蓝予熙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被人看光了就得负责,她心里面就更没有负担了。
可说出来的话,到底显得有些轻浮了……
她一心别扭,还是蓝予熙体贴,找了别的话题,掩盖了过去。
今天下地走路,对他的耗损实在太大,蓝予熙浑身都没有力气,于是苏婵钥便主动担负起为他清理的事。
“好了,都说医生面前,病患没有性别。你别总把我,当成姑娘看。”
她觉得自己还是要抢救一下,如果让对方以为她有别的心思,就大大地不好了。
蓝予熙面色一僵,没有搭话。
苏婵钥又说起了别的事。
“之前,因为我手头的钱不够,所以用的药都比较温和,现在你的双腿有了知觉,我们就用一些更为刺激的疗法吧。”她说罢,抬起头来看了蓝予熙一眼,“现在天气渐渐热了,虽然不如仲夏时药浴效果最好,等至少不会太热,不会让人容易中暑。过几天,我将药液配好,你每天晚上都进行一次药浴吧。”
蓝予熙静静地听着她的话,没有过多的表示。
苏婵钥为了让他做好心理准备,又接着说道:“按照你现在的体质,药浴的时候,恐怕会极为疼痛。我们先试一次,如果你实在扛不住,我们就另想办法。”
苏婵钥说完,就见蓝予熙勾了勾唇角,点了点头。
隔日早上,她便为蓝予熙准备药浴所需要的药材,又用大锅炖煮,等下午天气稍凉快时,就指使陈氏兄弟,让他们将蓝予熙放在药浴桶里。
初时,蓝予熙还什么都没感觉到,只是因为天气的缘故,感觉有些闷热,但慢慢地,他便觉察到,药液中好似有无数的小虫子,从他的皮肤钻入,带来阵阵的疼痛,一开始疼痛还能忍,到最后那疼痛简直要入了骨髓。
但幸好的是,这种疼痛是慢慢加深的,他的承受力,也在不断加强,而因为苏婵钥在他身边,所以他极力克制,没有喊出声来。可苏婵钥一直在他身边,时刻关注他的状况,见他一张如玉的脸庞面如金纸,就在蓝予熙气息变化之时,立刻抽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扎在蓝予熙的穴道上。
“你要保持清醒,不要昏过去,否则,药液的效果会降低。若是你实在觉得难受,这一次撑过便好,下次我们就不采用这种方式了。”
苏婵钥见他难受,也是心疼的。
她原先就知道蓝予熙身体虚弱,底子很差,恐怕撑不过药浴,但是她一方面想着,之前她一直用药膳养着他,就算效果很微弱,但叠加之下,蓝予熙的身子骨,肯定比她刚见到他的时候更强。
却没想到,药浴于他而言,还是太勉强了。
药浴的时间,从人体能承受的温度到药液渐凉是为一个周期。时间不会持续很久,最多一个小时。
可疼痛在最初的十分钟内便开始,他简直度秒如年。
苏婵钥一直以针灸帮蓝予熙稳定心神,才帮他撑了过去。
经这一遭,蓝予熙从桶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气若游丝。
苏婵钥暗骂自己心焦,立刻让陈大山帮他换了衣服,将人裹进棉被里,就怕他受了风寒。
见他昏了过去,她守在他床边。
“怎么办才好呢?”
她喃喃自语,望着蓝予熙安静恬适的睡颜,想着她的治疗方案。
一开始,她是想要借助药浴。毕竟马上到夏天了,天气炎热,有利于人体对药液的吸收,在这种季节,往往能事半功倍。可蓝予熙的身体太虚弱了,支撑过第一次也因她以刺激大穴道的方式保持他清醒。
可银针刺激,对他身体本就是一种透支。
他恐怕要休息三天,才能稍稍恢复些。但这三天,他如果不持续进行药浴的话,那么这一次药浴的效果,便会大打折扣。可如果不让他休息,继续进行药浴,那他若是支撑不下来,她再用银针刺激穴位,对他身体便会造成更重的影响。
如果完全抛却药浴,用之前针灸推拿的手段,却只能治标不治本。可能,他两条腿的感觉会越来越真实,但是这也只是神经苏醒,他的骨骼却依旧脆弱,走不了多长时间,双腿就会劳累。
这与她之前承诺蓝予熙的,完全不同。
更何况,她身为医者,当然是要治根治本,不留任何遗憾。
她正想得沈,却突然发觉床上的人动了一下。
见他醒来了,她顿时松了一口气,说道:“你觉得,今日的药浴如何?若是承受不来,那我们在想别的办法。针灸推拿虽然……”
她才说了一半,蓝予熙的手便按住了她的胳膊。
“没事,就用药浴吧。”他轻启薄唇,无声道。
苏婵钥沉默片刻,却并没有欢欣鼓舞,反而是再次确认。
“这次,是因为我的银针,你才能保持住意识,撑过了整个疗程,但是第二次药浴,我是不能再用针灸了,否则对你身体的害处极大。这也就意味着,下一次药浴时,你要凭借自己的意志力撑过,不然伤了你的根本,就本末倒置了。”
蓝予熙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坚定地道:“药浴。”
苏婵钥见他坚持,便进行了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