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村村子不大。
赵三金住在村中头儿,隔着村头村尾都近。
不过过了四五分钟时间,夏语梦就带着他一路小跑过来了。
来到夏建国身边,他刚把背来的药箱往地上一放,文成就直接伸手过去打开药箱,熟练的拿出里面的银针包,取出一枚一级白毫银针。
在中医的世界里,银针也是有分类的。
主要就分为头采银针,白毫银针,荒野银针和抛荒银针这四大类。
像赵三金这种村里的赤脚老中医,通常所用的就是白毫银针,此种银针分两级,第一等级为特级白毫银针,第二等级才是这一级白毫银针。
这种银针便宜耐用,一般都是山村赤脚医生首选,用坏了再换价格也不贵。
文成拿着白毫银针,精准的刺入夏建国身体穴位,不偏不倚,手法专业。
一旁看着的赵三金,都不由竖起大姆指称赞:“不愧是能考上重点医科大学的人,这手法比我都专业。”
“赵伯过奖了,比起你,我还是差了些。”
文成谦虚的回道。
赵三金老脸一红,自个儿都有些不好意思。
要说他这医术,还是当年年轻时,跟着文成的爷爷文鼎山学来的,并没有经过正统的学习,大多都是些野路子。
他如今之所以会对文成格外关照,也正是因为感激文鼎山,想把这情还在他孙子身上。
所以比起系统性学过中医的文成来说,他自愧不如,再加上有先前,他大意失荆州,方子上写错一味药的事儿,这就让他更没法在文成面前长脸了。
文成并未管赵三金的尴尬,只是专心致志的施针。
约莫过了有十来分钟后,在他施完第十七针时,夏建国终于是呼吸顺畅,哮喘症状平缓下来。
文成停下动作,微微观察了一会儿,确定夏建国哮喘已稳定下来,他才伸手进药箱里,摸出药方册子,将之递给夏语梦:“语梦,我说个方子你记下来。”
“嗯,好。”
“麻黄5克、桂枝10克、白芍5克、细心5克……”
文成一边说,夏语梦一边认真的记。
等他把所有药材说完,夏语梦也已经完全记好。
文成接过方子,仔细对了一遍,确定夏语梦没有记错后,他才说道:“岳母,你拿着这方子,去赵伯那儿抓药,每日煎两副,五碗水熬成一碗药,早中两顿给岳父服下,可以助他哮喘症状慢慢消散,不易复发,但切记,晚上不能喝。”
“这……”
吴秋盈捏着药方,傻傻的看向赵三金。
赵三金大叫道:“看我干什么?他水平比我高多了,要换我来开药,我还没有他开的方子这么好。”
“妈,你就别质疑文成了,按他说的抓药给爸治哮喘就好。”
夏语梦也跟着劝了起来。
吴秋盈终是服了软,再没有多说的把方子叠好揣进兜里。
文成这时伸手过去,把插在夏建国身体十七个穴位里的十七枚白毫银针,按错位顺序一一拔了出来。
赵三金懵了:“文成,你为何错位取针呢?难道不该是顺位取针才是吗?”
“赵伯,他这哮喘属于老毛病,错位取针,血脉会以错位的方式,逐步恢复运行,不易导致他身体因血脉冲击,哮喘复发,而顺位取针,就很有可能会造成这一点,所以这种情况下,错位取针利大一些。”
“好,果然厉害,我受教了。”
赵三金毫不吝啬的开口大赞。
夏建国一家四口,彻底听懵在了原地。
跟着他们一起过来打帮人的十几个村民,也是个个心里佩服文成这个大学生。
文成实而不骄。
取完白毫银针,将之收回银针包中,放进药箱里放好,这才盯着夏建国,极其冷静的说道:“岳父,我知道你怕语梦跟着我受苦,不过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把自己这病治好,让她过的幸福,还希望你们给我这个机会。”
“好,你也不愧是个大学生,这本事还是有的,我承认这一点。”
“那你们今天不带走语梦了?”
文成反问。
夏建国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今天可以不带走她,但你小子也别高兴的太早,我给你两年时间,两年后你的病情要是还好不了,那我们还是要来接她回去,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两年时间里,你不能碰她一下,你们之间必须保持清白的关系。”
“可以,我答应你。”
文成语气坚定的应下。
虽说他是没有把握,两年内能治好自己的糖尿病,但减轻病情,做到让身体有活力,那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夏建国一家四口,此刻却是个个表情极其复杂。
文家生活条件本就不好,夏语梦跟着文成,别说是两年,就算是两天,那都是在受苦。
作为夏语梦的至亲之人,他们又岂能不心疼她?
夏语梦却是意志坚定,绝美的俏脸上,浮现出了阵阵甜蜜的微笑,一双嫩白的小手,更是紧紧环住文成臂弯,向在场众人展示了她的决心。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文成和夏语梦,总算是能过上夫唱妇随的快乐日子时,夏建国一句话,却又是将他们拉回到了地狱。
“对了,还有件事,我要给你说。”
“昨天张媒婆上门儿来说媒,说是村头苏老三喜欢语梦很久了,她还把苏老三的上门儿礼和礼金,都给我们家送来了。”
“我本是不想收,可苏老三家亲戚在镇上收粮,他说了,只要我们收了这礼和礼金,回头他就到镇上给亲戚交待一声,到时我们家去镇上卖粮,给我们高一些价格。”
说到这儿,夏建国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尴尬。
一边是一大家子人要生活,为了这利益得收这礼和礼金。
另一边是文成虽是病秧子,但的确是有本事的人,得给他这个大学生一个机会才行。
否则女儿又对他死心塌地不肯回夏家,到时要弄的女儿一气之下出点什么事,他们也只有哭的份儿。
因此这道难题,可的确是不好解,也不由得他们一家四口不尴尬啊!
“爸,你们怎么能收苏老三的礼和礼金?”
“十里八村儿的,谁不知道他是个二流子,你们简直太过分了。”
夏语梦这时彻底急了眼,委屈巴巴的娇吼着,眼泪都已经渗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