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婢女见东窗事发,早已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冷笑起来。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休要从我嘴里得到任何实话。”
凌菲鱼见她倒还挺忠心耿耿,于是便朝熙春示意了下。
“既然她是太夫人安排进来的,那她犯了事,理应交由太夫人发落。不过这天色已晚,委实不好打扰太夫人休息,那就去把管事的李嬷嬷请来,让她亲眼做个见证。”
说话间,仔细观察婢女的反应,见她瞳孔放大,显得很是惊慌失措。
院中走廊上的红灯笼逐一亮起,倒映在青石板地面折射出盈盈红光,整个院中站满了手持棍子的小厮。
这般大的阵势都未能吓住婢女,岂料一听闻要请李嬷嬷前来,倒是吓得语无伦次起来。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不是任何人雇来的,我就是想变换些银钱供我心上人交束脩,待他金榜题名高中状元时,我便是状元夫人,委实不甘心留下继续当个小小婢女。”
凌菲鱼见她这般害怕找来李嬷嬷,心中早已有了谱,不论她如何大呼小叫,奋力挣扎,气定神闲地捏著杯盖,刮著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沫。
半炷香的功夫不到,便见熙春领来了气喘吁吁地李嬷嬷,当李嬷嬷看见那婢女的一刹那,眼神很快变了,却始终保持镇定匆匆来到她的面前。
“不知夫人这么晚了,叫奴婢前来,所谓何事?”
凌菲鱼细细地抿了口茶,轻描淡写道。
“就是想请李嬷嬷前来做个见证,这婢女便是盗取二爷贵重物品的内贼,这不眼下人赃俱获,想着此人是婆母好心划分过来伺候我们院子的,就算要处置她,理应先向婆母报备一声。”
李嬷嬷的脸色呈现出猪肝色,尴尬地以微笑作为掩饰。
“夫人说的极是,都怪奴婢未能管教好这批新人学会规矩,竟然敢擅自乱动二爷的私物,奴婢这就将她押送至官府处置。”
婢女全程都在朝她投去求救的目光,当听闻要将她扭送至官府时,彻底奔溃,哭喊起来。
“李嬷嬷,我们说好的,只要我盗取了二爷书房中的珊瑚,就为我废除贱籍,恢复良民的身份。你不能言而无信......”
话音未落,便见李嬷嬷大步上前,狠狠地甩了她几耳光,打得她耳鸣目眩,口鼻鲜血直流。
“你个小贱人,犯了事不知悔改,竟还敢血口喷人,拉我老婆子下水!再敢多说一句,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婢女吓得立即闭了嘴,浑身盗出的冷汗打湿了衣裳,转脸便朝凌菲鱼大呼小叫起来。
“没错,我是盗取了珊瑚,但你凭什么认定云龙象牙珠也是我所盗?况且,二爷明明是知晓的,为何还要栽赃嫁祸于我头上?”
凌菲鱼放茶盏的手一顿,正思量著该如何让她主动交代原委时,忽闻人群后传来一道冷冽地声音。
“我来告诉你原因。”
小厮们纷纷规规矩矩地站成两排,让出中间的道路,只见苏暮白那道颀长的身影,踏着揉碎的月光稳步而来。
“搁置云龙象牙珠的翡翠玉盒中,则守着一只认主的冰蜘蛛,一旦有外人开启盒子,便会被狠狠地咬一口。”
说著,便居高临下地俯视著婢女,语气中透着凉薄。
“你费劲心思将冰蜘蛛打死处理掉,想必你的手指应该中了剧毒。”
话毕,身后的林啸立即上前,粗鲁地将婢女的双手抓出来,展示于众。
果不其然,十根手指全部发黑肿胀起来,吓得婢女瞪大了双眼,浑身抖成了筛子。
“不、这不可能,明明......明明之前还好好的......”
苏暮白从腰间抽出一把青竹扇子,挑起婢女的下巴,冷眼威逼道。
“此毒在体内潜伏五日后必定会发作,会一点点地腐蚀你的五脏六腑,最后七窍流血而亡,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在苏暮白突然出现的那刻起,委实令凌菲鱼料想不到,尤其是李嬷嬷,整个人都僵硬了。
难道,这突然多出的一批小厮们,全是苏暮白提前布下的埋伏。
想不到,两人的想法竟然如出一辙。
苏暮白字字句句一针见血,攻破人心最后一道防线,眼底透著寒光。
“想不到你胆大妄为,再次将目标转投向我故意安放的珊瑚上。”
婢女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眼角止不住地流出泪水,情绪瞬间奔溃嚎啕大哭起来。
凌菲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在她查案期间,苏暮白则暗中设计好这一切,无形中推助了她一把,顺利地引蛇出洞,逼得内贼当场原形毕露。
“我向来痛恨欺骗,更痛恨别人动我东西。”
苏暮白见她只顾大哭,依旧不肯道出实情,于是负手背过身去,林啸马上转动着锋利的小刀,朝她逼近。
下一刻,手起刀落,将她的手筋脚筋尽数挑断。
婢女发出凄厉地惨叫,划破寂静的夜幕,在场的众人见状,纷纷心惊肉跳,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林啸见她依旧嘴硬,再次扬手,刀锋划过她的双目,瞬间血溅当场。
“啊!”
婢女撕心裂肺地哭喊著,颤抖著双手捂住眼睛,身体好似一条蛆在地上扭动不断。
凌菲鱼虽然素有耳闻他向来心狠手辣,但从未对她有任何过激行为,头回亲眼目睹他这般冷血地惩治婢女,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委实受到不少惊吓。
她的双手不禁抠紧椅扶手,倘若他得知她其实是替嫁的身份,会不会对她......
想到这,她掌心冷汗直冒,不敢再细想下去。
当务之急,日后在府中行事必须得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就在林啸打算将她毁容时,却见她突然口中吐出一大口鲜血,紧接着倒地抽搐几下,便断了气。
林啸见状,连忙上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掰开她的嘴瞧了瞧。
“二爷,她咬舌自尽了。”
苏暮白头也不回地挥了下手,两名小厮立刻上前将尸体抬了出去,冷冽道。
“日后,谁若是存有二心,这就是血淋淋的下场。”
众人顿时哆哆嗦嗦地跪倒一片,趴伏在地,齐刷刷地应声附和。
凌菲鱼紧张忐忑地看着苏暮白朝她走来,当他发现她头上飘落着一片花瓣,正欲捻起,忽地发现指尖溅有婢女的鲜血微微一顿,继而将手遮于袖中,掠过她朝屋中走去。
殊不知,她额头的冷汗正顺着双鬓缓缓往下流,打湿了衣襟。
苏暮白在净手时,心中格外矛盾,一方面为了凌菲鱼着想,不想让无辜的她卷入这场尔虞我诈的纷争中。
毕竟,这桩婚约她也是受害者,一道圣旨将原本不相干的两个人硬是绑在一起过日子,无论对谁都不公平。
另一方面,当看见她遭受委屈时,却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要去维护她。
或许,他救赎不了自己,从她身上看见曾经的影子,只想守护那抹纯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