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怎么个一探究竟？”
钱进放下茶碗，心里有些不痛快。
“陛下，劳烦您跟我到宫外走走？”
出宫？
钱进愣了一下。
传说中的微服私访么？
“不用多时，半天就好。”
“老奴，保证陛下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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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八名护卫赶着两辆马车，出现在了皇城外五里地界。
“这是哪？”
钱进好奇地往前看去。
“这里是左龙卫军丁家属所居住的眷村。”
杨金水搀扶着钱进下了马车。
“来这里干什么？”
“陛下稍安勿躁，请随我来。”
杨金水砸了砸一处院落的门。
不一会，一名青衣小厮从门缝里探头探脑往外看去。
“这位小哥，打搅了。”
“我等乃是路过前往京师的客商。”
“路上水囊破裂，我家少主饥渴难忍。”
“还请行个方便，让我等补些热水，歇歇脚，再好上路。”
你才上路呢！
钱进听得就觉得别扭。
里面的小厮左看看，右瞅瞅，心里有了打算。
“老人家，咱冬天打柴也不容易，你看……”
“劳烦劳烦。”
杨金水从袖子里摸出小半串钱，约莫上百文左右，递了过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
“各位，进来吧，院子里坐。”
“车子停我家门前就行。”
钱进跟着走了进去。
院落不大，十几丈方圆。
进门摆着一张石桌，几张石凳。
“敢问怎么称呼？”
“小的叫李二虎，大家都叫我二虎子。”
不一会，李二虎从里面端出一个铜壶，壶嘴里直往外冒热气。
手里另外一个托盘里还装着几个炸果子。
油脂的香气一下就把钱进的魂给勾住了。
来了好多天了，真真的是一点油水都没见到。
他悄悄咽了咽口水。
“有劳了。”
杨金水从包裹里拿出茶杯和茶叶。
他一边倒这茶叶，一边看着院子，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看不出，小哥还是个习武之人啊！”
“院中的石锁，石刀，我看分量不轻啊！”
“嗨！”
李二虎一抹后脑勺。
“我可没那么大能耐。”
“都是我大哥平时没事打熬力气用的。”
“我大哥可是左龙卫的伍长，手下十来个兵呢！”
哦？
杨金水微微一笑，顺着说了下去：
“左龙卫，精锐将士！”
“俸禄可算不少啊！”
“哎，老爷们。”
李二虎轻轻叹了口气。
“您看我家这样子，算是有钱的么？”
“老爷们喝兵血、吃空饷又不是什么新鲜事。”
“要不是这次司马大人开恩，补足了军饷。”
“俺家里连小本生意的本钱都快没了！”
说完，他拿起一个果子，想要吃。
但是却依依不舍地放下了。
毕竟还要拿去换钱。
“我刚刚弄好的，请大家趁热吧。”
哦？
钱进也拿起一个果子，犹豫了一下。
怪了，倒是没有往日里听见系统提示了。
他微微咬了下去。
粮食的香味、油脂的香味，还有一丢丢芝麻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太好吃了！
钱进差点没哭出来。
怎么今天吃饭不花钱了啊？
不管了，开造！
“哈哈，难怪小哥如此大方！”
杨金水也拿起一只果子。
在这个年代，丰富油脂对于普通百姓的确算的上奢侈品了。
“不瞒各位爷，咱今天刚做好了果子，要卖到城里去，换些辛苦钱。”
“我看您出手大方，咱也不能怠慢了不是。”
从打他们进门起，李二虎心里早就有了盘算。
出手就是一百多文钱。
几位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
伺候好了，说不定还能趁机多卖出去几个。
尤其那个看上去草包少爷，俩眼就没离开过炸果子。
真没出息！
李二虎心里早就把钱进鄙视了个遍，可又巴不得他能多买几个。
他故意感叹道：
“我大哥前些日子已经随大军开拔，前往扬州府赈灾。”
“来回好几千里地呢。”
“家里就剩我一个了，也不知道他何时才能回来。”
“只能做点小买卖，省得吃干花净。”
杨金水和他攀谈了起来。
嗝……
钱进急忙咳嗽了几下，装作什么事情没有发生。
就这几句话的时间。
他已经狼吞虎咽吃了三个油炸果子了，撑的直喘气。
杨金水暗暗一笑，又在桌上放了百十文钱。
“小哥客气。”
“我家少主似乎很满意，还请在帮我包上几个，我们路上在慢慢享用。”
“行！”
李二虎很痛快，进屋又拿了油纸包了五个果子出来。
“咱常在东城左龙卫营门口支摊子。”
“几位爷要是满意，咱都可以送货上门。”
又随意闲聊了几句，钱进等人离开。
“陛下，您可是吃饱了？”
“嗯，有点饿了。”
钱进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杨金水一脸笑意，仿佛在看着自家孩子一样。
“陛下从小就爱吃油水大的……”
他出言又止，话锋却是一转。
“只是陛下您看，就连一个小小的龙卫军伍长，司马大人都能足额发放军饷。”
“不止李二虎家，其他几家军户，我们也都调查过。”
“均没有发现问题。”
“嗯嗯，是啊。”
钱进心不在焉，完全就没听进去。
司马错贪不贪污先不管。
我怎么今天吃饭不要钱了啊？
难道，是因为杨金水花了钱？
“所以，老奴恳请陛下亲自前来，眼见为实。”
“对对对！眼见为实！”
钱进又拿起一个果子，狠狠啃了一口。
没错！是真的！
难道说，只要别人请客，自己就不用花钱了？
“老杨！”
“老奴不敢……”
杨金水吓得差点没跪下。
“怕啥！”
钱进非常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
“论年龄，论辈分，我喊你一句老杨不过分吧？”
“只要不当着其他大臣的面，我就叫你老杨。”
“陛下……”
杨金水忽然想起了什么，两眼直泛着泪光。
太像了，太像了……
仿佛先帝又活了过来，变成四十年前的样子，站在自己面前。
“反正回去也晚了，不如晚上你带路，找几家好吃的？”
钱进说完自己还有些不好意思。
白piao自己下属的饭钱，好像有些不太应该。
“行！行！”
杨金水连连点头。
“咱今天支了二十两银子出来，陛下若是觉得不够，我再差人去拿。”
二十两银子！
钱进差点没乐出来。
早知道这么个设定，早就不该委屈自己了。
一行人来到了杏花酒楼，杨金水破例点了一桌子好菜。
陛下平日太过节俭，有时候他都看不下去。
难得要好好给陛下补补身子！
烩猩唇、酒香鳜鱼、九转鱼翅羹、白灼熊掌……
钱进看得乐开了花。
总算有点人间帝王那感觉了不是！
滴滴滴滴……
一阵久违的声音又出现在耳边。
警告！警告！
天启者，请注意！
前方发现危险源！
请即刻停止进餐！
发生什么事情了？
钱进一愣。
碰！！
轰！
酒楼下忽然传来巨大的响声。
杨金水脸色巨变，浑身气势为止一变。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靠近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