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一番话语,令黄四郎如坠冰窟。
看来,解忧司什么都知道了……
“大人,小的,小的冤枉啊。”
“来人!”
“是!”
“给我查抄了黄府!”
县令姚峰从袖口里掏出一支哨箭,往天上一打。
嗖……嗖……
吱……
“杀!杀!”
黄府外,早已经埋伏多时的府官兵们齐声高喊,冲入府内。
“如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就这样,横行乡里数十年的黄家,轻易灰飞烟灭。
姚峰命管家找到库房、暗室所在,里面所藏的东西可谓令人大开眼界。
一锭五十两的上好十足官银,整整齐齐码了三间房,足有上万两之多。
金砖、金币、首饰珠宝,还有各类名贵药材、上好的绫罗丝绸。
粗粗估算下来,折合白银三十万两之多,比得上县里五年的税赋。
清河县百姓普遍清贫,许多人家一年劳作下来,反而还要倒欠黄家十多两银子的高利贷。
可见黄家平日里穷凶极恶到了什么地步。
钱进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金银财宝,馋的口水直流。
可惜这些不义之财全部都要充公。
“钱大人!”
县令姚峰拱手施礼。
“您要找的东西,找到了!”
“带路。”
钱进带着杨金水,在衙役的引导下,来到了一间库房。
“大人,里面有五个大木箱。”
“全是唢呐铜锣,戏服水粉之类的梨园行当。”
钱进仔细看去,每个木箱上都写着三个大字。
槐花班。
应该就是这些了。
“老杨你看,居然还有金银首饰呢!”
钱进拿起一对金镯子,两眼放光。
“陛下,请您细看!”
杨金水拿起镯子,掂量了掂量,心里有了分寸。
“似乎,分量不对?”
“不错!”
“梨园班子里哪有什么钱来买首饰,都是假的,唱戏用的。”
哎。
本来还想问杨铁头拿点好处,现在看还是算了。
钱进有些泄气,又拿起一只玉镯子。
“少爷,等等!”
杨金水脸色忽然一变,死死盯着镯子。
“怎么了?”
钱进搞得莫名其妙。
“少爷,请把这只镯子,拿给我看看。”
钱进顺手递了过去。
接过镯子,杨金水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局促起来。
似乎,没错。
他又举起镯子,对着灯光一照。
一个小篆字样阴刻在镯子内部。
“老杨,到底怎么了?”
“陛下。”
杨金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如果老奴没看猜错的话,这只镯子,可不是一般的首饰。”
“它是从宫里流出去的。”
噢?
钱进也打了个激灵。
“你怎么知道的?”
杨金水将钱进拉到一旁的角落里,低声说道:
“少爷,这镯子是用西南和子玉雕琢而成,珍贵异常。”
“镯子阴刻着一个小篆的“卫”字。”
“看手艺和笔迹,只能是匠作大监蒋千的手笔。”
“当年先帝爷也只赏赐给贵妃以上的妃子。”
“你的意思是,这只镯子,是卫贵妃的?”
“不错!”
杨金水恢复了平静。
“老奴入宫快三十年了,姓卫的贵妃,只有一个。”
“据说她怀了先帝的龙种,可惜产下一女后,大出血而死。”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
钱进不太在意。
一个死去的妃子,东西流落出了宫,也很正常。
“可蹊跷的是。”杨金水继续说道。
“卫贵妃死后,她的坟墓不出三天就被盗。”
“连带棺木,消失的一干二净。”
“先帝爷震怒,命刑部尚书严查案犯。”
“可惜犯人手段高明,此案竟迟迟没有下落。”
钱进略微一思索。
“莫非,这杨家,跟当年贵妃盗墓案有关系?”
“老奴,恳请陛下彻底追查此案,还死者一个安宁。”
“可以。”
他点头答应。
杨家所在的清泉县,也是受灾的地方,正好顺路一并探查了。
“对了,刚刚听黄四郎说,他还借款给扬州四大商会?”
“可朕已经命司马错带着钱粮救灾,四大商会又在搞什么名堂?”
“陛下,您想想。”
“扬州刺史和那份假的解忧司,都瞒报了灾情。”
“司马大人现在才刚刚带大军抵达襄阳,带的钱粮恐怕也不够。”
“他们必然要先借钱粮自救。”
说的有几分道理。
可钱进还是不放心,命人去寻找账本。
果不其然,他们在暗室里发现一本账本和字据。
黄四郎借款高达十万两白银给了四大商会,年息高达三成。
“带着账本和槐花班的行头,我们回罗店镇。”
翌日中午,杨铁头带着村民们和杨灵儿,在镇西口迎接钱进等人归来。
“钱少爷!”
杨铁头痛哭流涕,几个箭步窜到钱进的马车前,扑通一声跪下。
黄家覆灭的消息,一早就传遍了方圆十几里的地方。
据说黄家请客,怠慢了京城来的贵客,结果人家一怒之下就收拾了黄家。
别人不知道,杨铁头等人自然明白。
肯定是那位手眼通天的钱少爷手笔。
杨灵儿跟着他一起跪倒在地,心里是五味杂陈。
喜得是爹爹跟乡亲们拿回了行头,还能去洛阳府落脚。
有龙门镖局庇护,今后日子也算有个盼头,不被人欺负了。
可自己……
“都起来吧!”
钱进从马车上跳下来,让杨铁头起身。
“起来吧。”
“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知道,知道。”
杨铁头赶紧拿出了一份字据。
“我杨铁头,自愿将独女杨灵儿,送入钱多多少爷门下为仆。”
“生是钱少爷的人,死是钱少爷的鬼。”
“若有违者,情愿受晴天雷劈,死后下阿鼻地狱受苦……”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
钱进一把拿过卖身契,赶紧收到怀里,生怕他反悔。
一旁的杨金水咧嘴笑了笑。
自家少爷恐怕是对杨灵儿动了感情了。
也好。
陛下登基好多年了,可就是和韦皇后等一干妃子不亲近,连个子嗣也没,对大唐江山不是个好消息。
“老杨,你不是还有话要问杨铁头么?”
“是。”
杨金水回道:
“杨铁头,你来,我有话要问你。”
“哎,是!”
杨铁头不明所以,乖乖跟他走到了十多丈远的一颗大树北面。
“杨铁头,你可知罪!”
杨金水说完脸色一变。
一把明晃晃的钢刀,直直抵在了杨铁头的咽喉。
吓得他是魂飞魄散,差点没尿了裤子。
“大人,小的该死,该死。”
“看在钱少爷的面上,饶了小老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