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两天有空的,大伯这几天光顾着忙乎你家的了,家里那二十亩地还没顾上弄呢。”
王里正交了差,转头训起她来:“棠丫头,往后可不能听风就是雨的瞎说了,我就说咱黄草洼没那么丧良心的人嘛。”
沈小棠点了点头,软萌软萌地问:“里正爷爷,我爹生前最惦记我爷奶。他们这么辛苦的帮我家干活,我不忍心他们再累着,你就使些人将打好的粮食搬到我家吧。”
小脑瓜一歪,可怜巴巴地看着韩识文:“对吧,秀才伯伯。”
“嗯,这沈二明的事就是咱大家伙的事。当年受了他不少恩惠,不能紧着老沈一家忙活,咱大伙也得出出力。”
秀才的号召力果然不凡,沈老爷子骑虎难下,当着这么多父老乡亲指了指凉房门。
她昨个可是打听过了,她家的粮晒在打谷场上,刚过了碾子。昨个才扬干净装了袋子,三叔正在县里打问粮价的行情呢。
赶着牛车的石头一跳下车,就见大门被人堵着,也没细思量,踮着脚尖往墙里瞧。
“大庆哥,吃完饭没?咱啥时候去城里卖粮啊?”他见有人往粮仓去了,又打趣道,“上午不是卖过一遭了吗,就剩下那点粮还用得着这么多人搬?”
沈家老少爷们立刻看向石头,沈庆甚至想跳起来堵住他的乌鸦嘴。
开门的人清点了一下粮食:“这就八袋粮,多少是够不上六亩田的分量吧?”
沈庆硬着头皮解释:“她们母女能吃多点粮,留这些缴了税也够吃了。想着剩下的换成银子,也省得她们折腾。”
“那卖了多少钱啊?给棠丫头拿着吧。”
当着大家伙的面,这账也没得赖,沈庆将还没焐热的三十两银子给了出去,剩下的粮也被搬了个干净。
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小棠怕娘亲瞧见她这狼狈模样,便将银子交给了里正,打算去河边清洗一二。
刚从人群里钻出来,就被人一个虎扑抱住了,一张大脸凑到眼前,捧着她的小脸问。
“媳妇儿,你磕得疼不疼啊?”
韩宗泽?他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又给她拍土,又给她揉手的,还fufufufu的吹着她脸颊上的擦伤,吹你就吹吧,还吧嗒吧嗒地掉起眼泪来。
他在干什么呢?
她这都是装可怜的演技好吗?就在道旁打了个滚,不小心划在树杈子上了,皮肤就破了点皮,她都没觉得疼。
“我不疼,就是跑得快了摔了一跤。”
“臭脚脚,跑那么快,都摔疼我媳妇了。”他蹲下狠狠地拍了拍她的脚,又站起来叮嘱她,“那你下次跑慢点。”
然后一抽一抽的哭得比她还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摔倒的是他呢。
“……”
别看她现在是七岁的皮囊,瓤子里可是二十七岁。
一想到这是自家男人小时候,她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甚至怀疑就他这智商怎么能高中,怕不是出卖色相换来的状元吧?
“小哭包,羞羞羞。”
他登时抿住了嘴,脸涨得通红,大滴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哭。
他磨磨蹭蹭地鼓捣了半天,从怀里摸出两个铜板。
“拿着去张叔家买糖吃,吃了糖就不疼了。”
沈小棠看着手里的铜板,嘟囔着:“我压根就不……”
看着跑远的小哭包,肩膀还一耸一耸的哽咽着,突然觉得吃块糖也挺好的,她都好久没吃过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