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沈家那些个挨千刀的,不干人事,将你家地里的粮都收了。”
张翠红扯着嗓门从大门外骂到家门口,站在地上气哼哼地说:“要不是我今个上南山干活,都不知道呢。”
“六亩田连粒米都没给你娘俩留。我听说二明下葬没两天就将地收了,真是缺了他老沈家的大德,他咋不把二明刨活了儿接着给他干啊?”
沈小棠没忍住笑出了声,她养母这得理不饶人的嘴一点都没变过。
“你个死丫头,你还笑,人家都骑到脖领子上撒尿了。”
晴娘也被她逗乐了:“算了,就当是替沈二尽孝了。”
“这怎么能算了呢?那地是你和二明一锄头一锄头开出的荒田,一担肥水一担肥水养起来的良田,那沈家非但不帮忙还竟说风凉话,跟着村里人瞧好戏。”
“如今倒好赶着捡现成的,欺负谁家没老爷们呢,吃人饭不干人事。”
晴娘起初还挺生气的,听她这一通骂,气也消了不少。
“算了,这孩子以后还得指望他们呢,他们再恨我,应该不会恨沈家的亲骨肉。”
沈小棠听到这话,心里一阵讥嘲,他们不会?
前世,他们拿了银钱,抢了田地,就连家具都搬空了,可曾善待过她一天。
天不亮就得起床干活,吃不饱还要挨打,洗衣做饭带孩子,全家人都将她当奴婢使唤。
妹妹打碎鸡蛋,奶奶不问青红皂白地揍她,弟弟生病,婶娘也要怪到她头上,还是李大嘴、张翠红夫妇看不过眼去,请了里正主持公道,写下断亲书,将她收养在名下。
只是,那些钱和田都没要回来。
养母说,只要她不再受苦,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往后,养父病重她想抓药救命,却求告无门,也曾求到过他们门上,连碗热水都没喝上……
这辈子,别说是粮食,便是一粒米都不能让他们白得。
前世的恩恩怨怨,今生她要了结个干净,惦记她家粮食,那就让他吃多少吐多少。
……
“秀才伯伯,你可要为我家做主啊。”沈小棠灰头土脸地推开韩家屋门,头发乱蓬蓬的还扎着杂草,眼里的泪水直打转。
正在吃饭的韩家人都被她着新造型吓呆了。
“棠丫头,你这是咋了?”
“伯伯,我家的粮被抢走……”
韩识文以为她这是被打了,那气是不打一处来,也没问清缘由,便拍桌而起,带着她去找王里正评理。
王里正一听是沈家的家事,就有些埋怨韩识文不问个清楚,言辞闪躲有意推托。
“我爹死得这么冤……里正伯伯要是连你也不管我家的事,我还怎么活?没粮了今年可怎么缴税,来年还怎么下种?”
沈小棠撕心裂肺地哭喊,引来了好些人围观。
大家听后义愤填膺,你呼我喊成群结队的要给沈二一家讨个公道,王里正被架着下不了台,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沈三峰你出来。”
沈庆端着碗喝着粥,一推门瞧见乌泱泱的一票人集结在家门前。
“里正叔?这是咋了?喊我爹啥事呀?”
“我听说你们不声不响地将二明家的粮收了?”
沈庆看着小侄女当即回过味儿来,这群人闹哄哄的为了啥事。
“咋可能呢?我们一个锅里吃饭的亲兄弟,还能做出这种缺德事?我们是想着赶紧帮着抢收了,总不能让我那病着的弟媳下田干活吧,大家伙说说是不是这个理。”
众人一琢磨是这么回事,正打算作鸟兽状散去,一声稚嫩的童音响起。
“原来是棠儿误会大伯和爷奶了,还以为你们要抢我家粮食呢。”
沈家老爷子撩帘出来:“当然是误会了,你爷我还能夺了自个孙儿的口粮不成?”
“那你们什么时候把粮送到我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