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璃找了件酱紫色素软缎绣柿蒂纹的袄裙给昭柔换上,阿湘已经帮忙梳好了发髻。
梓璃拿出一个红漆木的首饰盒,仅随意拨了几下,苏昭柔就注意到了几副累丝金钗。她很快想起这些是母亲为准备自己的及笄礼而特意命人打造的,搁至现在,她应该还没用过。
不过前世苏昭柔就很少戴这种娇奢的东西,现在亦如是。
她笑了笑:“这里面的东西我多半也是用不着的,平日里要是没事,就不用去取出来了。”
苏昭柔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盒子,觉得那把用来绾发的白玉兰翡翠簪就不错,素净一些的首饰看着也让人觉得舒心平和。她正欲戴上,恬雪匆匆进来通报,说是三夫人来了。昭柔示意梓璃随恬雪出去待客,她再打理一番随后就到。
“切不可怠慢了夫人。”昭柔吩咐道。
二人应“诺”后退下,苏昭柔由阿湘服侍着穿好披风,才起身前往西次间。
走过抄手游廊,昭柔看那银白的雪地薄了三分,已经有几个婆子在帮忙收雪了。她们将簸箕里的雪装入密罐里,然后用木棒捣实。这些雪罐子拿去冰窟里存放,待到来年夏季,可用做冰沙蜜饯。
守门的丫头见昭柔过来,忙向她见礼解下披风,昭柔微微颔首点头表示回应。她在门外踌躇了会,才提起裙摆跨入房间。
西次间里很暖和,想必梓璃已经温好炭盆了。三夫人正坐在红漆木玫瑰椅上,茜色明缂丝褙子配上金雀钗,是恰到好处的精致。
昭柔脸上的喜色难以掩盖,她上前一步屈身:“母亲。”
乔氏身边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女子在沏茶,着一身黯色绣翠竹连枝袄裙,发髻簪了一只流苏小笄,模样清秀灵动。
苏婧见昭柔来,先将茶递给三夫人后向她行礼:“给长姐请安。”
这还没找上门呢,人家自己就来了。
昭柔微一挑眉:“今日三妹来,倒是长姐疏忽了。”
苏婧柔声回道:“伺候母亲和长姐是妹妹应当的。”
她这样毕恭毕敬,反倒让昭柔觉得不适。昭柔微微一笑,算是回礼。
平日里鲜少来居楹院的苏婧,偏偏这个时候来给自己请安,这不是明摆着来打探消息的吗。
“既然长姐无碍,妹妹也就放心了。姨娘那里还有事,就先失陪了。”苏婧微笑着向三夫人、苏昭柔一一屈身,小碎步离开了居楹院。
昭柔看着她怪异的举动,有些不解。前世的苏婧,可不是现在这样柔来柔去的,时不时大小姐脾气上来,几个下人都被她弄得遍体鳞伤。
难不成是母亲在的缘故?
乔氏看昭柔愣神,轻笑着说:“这几日婧姐儿变得乖顺许多,也日日来给我请安了。这不刚好碰上,就一起来柔姐儿这了。”
这事换作旁人也许就相信了,女子到了年龄,变得乖巧懂事,也是有理的。可苏昭柔和别人不一样,苏婧的性格她算不上清楚,但也绝不是这个样子。
“我瞧着婧姐儿懂事,日后伺候母亲昭柔也就放心了。”昭柔绕到乔氏身后给她揉肩。
乔氏笑笑,抿了一口苏婧沏的茶,甘洌不涩嘴,心道婧姐儿这茶沏得倒是有模有样。她将昭柔拉到自己跟前,握着那发凉的手有些担心:“柔姐儿身子可有好些?”
昭柔笑道:“小风寒而已,女儿已经无碍,让母亲挂心了。”
隔扇外飘着毛茸茸的雪花,靠着西次间有株西府海棠,开得不多,只是一些小花苞,红艳艳似胭脂。
乔氏抚着昭柔的手,轻叹了一声:“你叫我如何不担心,前段时间出府去了一趟灯会,回来染上风寒落下了病根子,这回身体弱着呢。”
昭柔一惊,原来她前几天身体不适是因为晋安三年的那场灯会,她染上了风寒导致。没想到如今,她还没给母亲请安,还要麻烦母亲来走一趟替自己担心。
从前苏昭柔将心思都放在了江莳荣身上,竟没好好注意过母亲。乔氏很年轻,今年刚满三十,双眉修长如画,面庞细致清丽,更多的是这个年龄该有的妩媚。
母女二人长得很是相像,不同的是,乔氏是娇艳似火的容颜,而昭柔却是温和优雅,纯嫩似含苞的出水芙蓉,纤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