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个大汉押着一个书生在闹市中行走,路人见了无不避让,全被那三人的满脸的凶神恶煞给吓着了,俱是不敢招惹。
是以,吐蕊虽然稍后才跟上来,也很快便发现了他们。
直到那几人穿过一个闹市,路口站着一个青年人和他们打了一个手势,拿疤脸壮汉猛然一把揪过书生,捂住了他还在哀哀嚎叫的嘴,和青年人一起走进了一个小巷中,剩下两名壮汉则守在了巷口处,眼神威慑的看向周围放哨。
吐蕊见状,脚步顿顿了,闪身走向了旁边的一条巷子里,走了十余步便看到了头,这是一个死胡同。
只不过她的步伐却一点没有停顿,眼看快要撞上了墙,只见她一个疾步,右脚已经蹬在了墙面,一个呼吸间便翻身越过了院墙,不知道她是如何掌控的力道,动作迅捷灵敏,落地时犹如一片落叶,只有轻微的声响,连院子内的鸡都没有惊动。
吐蕊冷静的扫视了一下周围,见只是一个住家的后院,她脚步没有停顿,几步后又是一个起落,直到来到一面院墙处。
这次她的脚步放得极缓,声音几乎几不可闻,屏息走到墙下,旁边似乎就是哪家的厨房,传来隐约的油烟味。
她矮身躲在一个竹编的背篓后,因为她身材本来就十分纤细,一蹲下来,竟让那个背篓给挡了个严实。就是旁边出现一个人,一打眼,也不一定看得着她。
此时墙后的声音也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那小子一看就是个穷酸书生,你也往这里带?估计就是在他家掘地三尺,估计也掘不出什么银子来。”一个尖细的,不男不女的声音说道。
“哎呀,三公公您有所不知。”那疤脸男子似乎很怕这个人,见他语露不悦,急忙解释道:“这臭书生,满口道德王法的,我这不是怕他去报官嘛,就寻思带过来,让您调理调理。”
“哼……”那尖细的声音冷哼一声,“我看是你这小子一天天的竟在外面惹事。”
“哪能呀,看您这话说的。”疤脸男讪讪的笑道。
那太监话音一转,又问道:“许全那事儿,处理的怎么样的了?”
“都已经办妥了。”疤脸男连忙讨好的答道,“我办事,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躲在墙后的吐蕊听见这话,眼睛倏然一立,身子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背篓,发出“沙”的一声轻响。
那太监显然也是个练家子,这么细微的响动,瞬间被他捕捉到了。
“谁?”一声尖喝。
吐蕊顿时感觉头顶一阵冷风划过,也顾不得再隐藏了,当下翻飞身后的背篓,挡了一下,脚底下也没闲着,起身撒丫子就开跑,那身形竟是比刚刚还要利落几分,一个闪身就隐在了重重墙后。
她提着一口气,连翻过了几个围墙,直到回到了主街,隐入人群,才轻喘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不敢停下脚步,她不确定自己身后有没有人跟着。
不是她多心,实在是刚刚一个掌风太过凌厉,光是扑面而来的气,就刮的她脸颊生疼,要不是有一面墙隔着,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的下来。这样的练家子,如果要跟踪自己,也不是什么难事。
刚走了几步,看见不远处停着的马车,她顿了一下,脚步一转,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
马车内,新枝见吐蕊久久不回,有点担忧,止不住的翻着帘子往外望,惹得田嬷嬷在一旁嗔怪道:“行了,要不你就出去等着,总这么掀帘子,风都刮进来了。”
新枝面有忧色,看了许芷晴和田嬷嬷一眼,最后犹豫的问道:“小姐,吐蕊怎么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许芷晴闻言,本就沉重的小脸更是一紧,离吐蕊离开已经有一炷香的时间,她借帘子的缝隙向外望了望,此时,街道已经恢复了畅通,仿佛刚才的混乱只是一个错觉。
“先回府。”她沉声吩咐道,“在这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吐蕊回来不见我们,自然会回去。”
“是呀。”田嬷嬷在一旁附和道:“吐蕊那丫头一身的功夫,能出什么事儿?”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许芷晴心里隐隐有一种感觉,吐蕊一定是让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
回到府上,许芷晴让新枝把买来的点心送往各院,许是因为担忧吐蕊,新枝怏怏的应了一声,便下去了,再也不见一开始买点心时的好心情。
直到月色西沉,许府众人已经用完了晚膳,许芷晴独自坐在书案前,一幅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本应是潇洒飘逸,矫若惊龙,倒是生生让她写出几分浑厚苍劲之感。
笔姿遒劲有力,意态跌宕,如果被外人看见,一定会觉得诧异,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饶是清贵名门的小姐,又是从哪里练来的这一手好字?
就算是一位在书法上研磨经年的老者,也不一定有这份笔力!特别是当她最后收笔之时,肃杀之意尽显。
写到最后,许芷晴手执毛笔在空中顿了片刻,“嗒”的一声,一滴墨渍掉落于纸上,瞬间污了这篇佳作,可执笔之人却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她只是呆呆地盯着这幅字帖出神。
如果说是这篇字写的好,倒不如说是临摹的好。从运笔的节奏、力度,再到神韵,竟无一处不是那人的影子。
她脸上不禁漏出一丝苦笑,想是多年来的习惯,即便是她现在想改,也不是随便能改的过来的。烦躁的将刚写好的字帖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瞟眼一看,地上已经积攒七八个这样的墨纸团,全都纷乱的堆在那里,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突然,房门被轻轻叩响了两声。
“小姐?”一个清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许芷晴连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将门打开一看,站在外面的是一名淡紫衣衫,身材纤细的妙龄少女。
不是吐蕊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