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因不放心女儿,又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后,才肯回主院歇息,实在是她那身板还不如女儿呢。
许芷晴虽然今日掉入了冰湖,但因就救上来的早,后来又及时饮了药,除了偶尔轻咳几声,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适,见母亲终于肯回房休息了,便马上起床,吩咐丫鬟更衣。
“小姐,使不得呀,夫人让您卧床休息呀。”田嬷嬷一看黄氏前脚刚走,后脚大小姐就要起身蹦跶,这还得了?忙连声劝着。
许芷晴一边接过丫鬟手里的袄子,一边问道:“嬷嬷,翠儿可派人看好了?”
“看好了,我让咱们院的孙妈妈和邢伟家的去柴房守着了。”田嬷嬷一愣,立马回道,不过她刚说完就想到,“诶呀,不过这个孙妈妈爱吃酒,我得再嘱咐她一句去。”
“让她们两个连夜在那守着,不得擅自离开,也不许任何人接近翠儿,如有异常立刻来报。”
“唉,我这就去。”
田嬷嬷完全被许芷晴给拐走了,只顾着去嘱咐婆子们看守翠儿,却忘了黄氏临走前的嘱托,此事许芷晴已经穿好了衣裳,疾步向外院走去。
忍冬院是一座三进的院子,她所居的主院离下人们所在的后院,还是有一定距离的,许芷晴一边疾走,一边询问跟在身后的丫鬟们:“新枝怎么样了?”
她刚刚一见含芳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就知道新枝要不好,只是不想母亲再操劳担忧才隐忍到现在。
“新枝姐姐刚一回院子就发起了高热,可,可是我禀告了许管家,他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伤,还,还不准我们去请大夫。”含芳人生的小巧,腿也短,这几步跟的明显气喘吁吁,明明是气愤之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倒像是在撒娇。
许芷晴原本疾走的身形骤然一顿,含芳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才没撞上。
“小,小姐?”
好你个许全,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传我的命令,立即去请大夫,谁敢阻拦,就让他立即来见我。”
“唉,我这就去……”含芳脆声应道,有了大小姐这句话,除非许管家是真的要和大小姐过不去,否则是万万不敢阻拦的。
许芷晴看着跟着她的绿柳和吐蕊,道:“你们两个也回去休息,让这几个小丫头跟着就行了。”
吐蕊向来听吩咐,闻言二话不说,道了声“是”就退下了,倒是绿柳面上神色几遍,她知道小姐这是有话单独要和新枝说了,可是她就是不服,明明都是一等大丫鬟,可是只要有新枝在,到衬托得自己像是个无关紧要的小丫鬟似得,见吐蕊转身就走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不甘心的应了声“是”,扭腰走了。
许芷晴来到后罩房,推开记忆中的那扇房门,直觉一股药气扑鼻,走入屋里,入眼便见床边只有一个灰碳盆子,立即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再去取两盆银霜炭来,从我的账上走。”
许府向来治家森严,府里的日常开销向来是有例可走的,就算她是府上的大小姐,也不是想从公中拿什么便能拿什么。
走进床边,只见新枝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两颊酡红,并高高的肿起,嘴角还有两处泛着青紫的破损,明明人在棉被下瑟瑟发抖,额头上却冒着汗珠子,她伸手一探,是一手的滚烫。
她不禁声音有些发颤,“新枝,新枝?”
许芷晴实在是难以想象,在上一世,新枝在受了那么重的伤后,又是如何熬过来的,只记得自己那时再见到她,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她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狭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新枝慢慢掀开眼帘,一见来人,眼里透着惊诧,嘴唇抖动了半天才抖出两口气音,“小姐?”
“是我,你感觉如何,还难受吗?”许芷晴连忙握住她落在被子外面的那只手,见她要起身,连忙拦住了,“快躺下,你已经在发热了。”
新枝听话的躺好,却固执的盯着许芷晴不肯闭眼,慢慢的蠕动嘴唇却牵动到伤口,从治理破碎的语音,许芷晴确听出她说的是,“小姐落水了,身子可还好?可曾受伤了?”
“都这个时候还在担心我。”她扭头轻试了一下眼角的眼泪,强笑道:“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到是你,现在正病的厉害。”
新枝闻言,放心的笑了。
也许是发热的原因,新枝的精神并不是很好,才强打精神说了几句话,就再也撑不住又睡了过去,直到含芳带着大夫进来,问诊,开药,她都再没有醒过。
“大夫,这伤可会痊愈,不会在脸上留下疤痕吧?有什么要用的药尽管开,对了,我那还有一盒紫金玉容膏,一会也拿来给她涂上。”许芷晴一脸忧心的问道,到底是伤在了脸上,她心里总是有些不放心,她这辈子还要给新枝找个好人家呢,脸上可万万不能留疤的。
含芳正在热水盆里拧着帕子,闻言也一脸惊恐的看着大夫,就怕他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
“呵呵,不会不会。”那大夫一边往药箱里装着问诊的工具,一边笑道:“只要照方子按时服药敷药,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一个月后这姑娘便可痊愈,至于那紫金玉容膏……”
“那可是个好东西呀,生筋活血,去腐生肌,小姐万不可这般浪费了!”大夫抚着胡子一脸郑重的说道。
“无碍的,用到用处,便是它的价值了。”许芷晴看着昏迷不醒的新枝,淡淡的道。
这紫金玉容膏,还是年前她碰伤了额头,父亲专门为她寻来的,听阿娘说,这膏药确实是千金难求。
前世,她在得知新枝受伤了,也派人给她送来了这个膏药,只是这药要虽然医好了她的外伤,却医不好她孕育艰难的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