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的身高不过才到她的胸口，一副瘦弱的小身板子，可是孙妈妈却觉得好似一座大山压在自己面前，让她喘不过气来。

这，这是在怀疑俺么？

一想到这，瞬间身子也顾不上抖了，嘴皮子也利索了，急忙解释道：“冤枉呀，大小姐，天地良心呐，俺真的什么也没做呀！邢伟家的先去了茅房，后来俺突然也觉得肚子不舒坦了，最后实在忍不住，这才离开一会子，俺解决的也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赶回来了，这门锁还好好的呢，可谁想翠儿竟用腰带吊死了，这……”

“咳咳……”

这孙妈妈本就是个粗人，心急之下，也忘了自称奴婢，直接俺俺上了，更是什么肮脏话都敢往外冒，田嬷嬷实在听不下去，咳了两声，顺便还白了她一眼。真是的，也不怕脏了大小姐的耳朵！

可许芷晴在意的却并不是这些，沉声问道：“你说门锁未动？”

“是呀，大小姐。”

邢伟家的在一旁答应道，她也是一脸的不解，“这柴房因经常关押下人的缘故，本就有一把铁锁，可奴婢在领差事时，留了个心，还特意拿了一把大铜锁来，这铜锁的钥匙只有奴婢才有，可当奴婢和孙妈妈赶回来时，这两把锁都是好好的，未被动过。”说完还把那两把锁递给许芷晴查看，那把铁锁先不提，那铜锁确可以看出崭新的，的确未被撬过。

许芷晴眉头轻皱，如果说翠儿是畏罪自杀的，她是绝不相信的，可是……她又打量了一下这个柴房，没有窗子，只有这一扇门……

“孙妈妈，你独自在门外的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事情？”

“啥可疑的事情？”孙妈妈一脸懵逼的问道。

“就是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事，或者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只要有的，都说出来。”田嬷嬷在一旁没好气的解释道，并开始极度怀疑起自己眼光。这可真是个棒槌，我当时怎么就选了她来呢？！

“奇怪的事情，奇怪的……”孙妈妈喃喃的念叨着，把冻僵的手在自己的褂裙上蹭了蹭，她突然想到，“对了，还真有一个，俺也不确定算不算是奇怪的……”

“赶紧说。”田嬷嬷催促道，这个蠢货！

“唉，就是当时俺正守在门外，因为天实在太冷了，俺就来回的这么走着，走着走着……”

田嬷嬷闭了闭眼睛，咆哮道：“说重点！”

孙妈妈被田嬷嬷吼的一抖，连忙道：“走着走着，俺就听见……”

“听见了什么？”许芷晴上前一步，紧盯着她问道。

“听见前廊那里，有人说话……”这次不等别人催促，孙妈妈紧接就道：“俺当时想，谁这么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到这里吹冷风唠嗑来了。”

“是谁，说的什么？”

“是两个小厮，听着声音陌生的紧，俺也不知道是谁，不过应该是大厨房里的，俺听他们说起今天出去采买时，路过前门胡同那里遇见了个瘸腿的半大小子，看他可怜还给他买了三个包子，俺就想前门胡同那里尽是穷人，可怜的人有的是，怎么就……”

许芷晴听到这里，心下越发冰凉，她转头轻声问田嬷嬷，“嬷嬷，翠儿是怎么进府的？她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田嬷嬷还在那认真听孙妈妈的絮叨呢，冷不丁被问到，她不明白大小姐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可还是仔细回想了一下。

“翠儿是早些年前就进府了，她父母原本是在集市上的卖花的，后来因得罪了人，欠了一大笔钱，她还有个小弟，当时被打成了重伤，家人为了筹药费，这才不得已把翠儿给卖了，后来就进了咱们许府，家里就只有她父母和……”田嬷嬷说道这里一顿，难以置信的看了她一眼。

许芷晴看着不过三丈远的前廊，缓缓走下台阶，浅薄的月色照应出她的身影映在青石阶上，正好衬在前廊的墙壁上，灰白的的墙壁上是许家特有的麒麟雕木隔窗，为了通光，这个隔窗一般都有近三尺来长，不要说是隔音了，站的近了，连前廊那面的景致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她站在廊下，回望还站在柴房门口的那三人，田嬷嬷惊愕的神情，邢伟家的则面含忧色，以及还在喋喋不休的孙妈妈……

不知什么时候，月色淡去，天空又飘起了雪，映着整个天空也是灰蒙蒙的，像是在积压着什么，只在等待时机倾泻而出，到时，便会掩盖住一切……

“田嬷嬷，派人去通知我父亲。”

“可是小姐……”田嬷嬷还想在说点什么安慰一下她的小姐，可话到一半，却顿住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无事。”许芷晴看了眼飘落在地上的雪花，淡淡地道。

“一切由我来承担。”

……

雪，越下越大……

许府外院的书房，一个小厮疾步走来，走到书房门口处，拍了拍身上的雪水，而后躬身请示：“大老爷？”

“进来。”低沉的嗓音从门内传出。

那小厮得了命令，轻推开门，闪身而入。

“如何？”许致远站在墙边看着一副字画，头也没回的问道。

“回老爷，许管家自回去后，一直在房里待着，期间不曾外出过，也没接触过什么人。”

“确定么？”

“确定，小的一直在盯着，许管家确实不曾离开过房间。”

那小厮刚说完，突然听见书架后面有响动，瞟眼过去。

“大小姐？”

“咳咳……”

那小厮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正好被许致远给瞪了个正着，当即冷汗就下来了。

“知道了，下去吧。”许致远冷冷的道。

“是。”

那小厮躬身退下，到门外轻吐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