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容是老来女,从小娇惯。被养的性格骄纵,万事不沾手。
穆哲丰对周容也好,为了她不惜与族里决裂。日常生活都不让她插手,所以穆哲丰一死,她就没了主心骨,家里现在全指着穆迟迟呢!
如今见族长不借钱,家里连给丈夫办丧事的钱都没有,除了哭也没办法了。
穆迟迟连忙安慰:“娘,您先别着急,我有办法。”
这主意还与前世听到的故事有关,也是一个孩子丧父。丧事由叔伯主持,叔伯就请执事给亲人报丧的时候让他们把赙仪中的香烛花圈换成钱,这样办丧事的钱就有了。
“你有什么办法?你这个不孝女!你爹死了你一滴泪都没流!”周容哭的很惨。
穆迟迟听到这话,并无多少感想。
她娘不就是这样吗?
觉得世界都是围着她转的,一切都要以她的心情为主。
说出这种话,也不奇怪。
只是终究有些悲哀。
父亲死了,她又怎会不伤心?
可现在家里的事千头万绪,又没个人帮衬,她若万事不管,父亲怎么办?
她也想不管不顾,嚎啕大哭啊。
她死亡的阴影还没过,又回到丧父这天。
她心中的惶恐要跟谁讲呢?
可她得撑着这个家!
她的为难周容不会想不到,她只是懒得想。
像上辈子一样,觉得活得不舒心,干脆跟着外公前后脚去了。从没考虑过她一个女孩子,在吃人一般的霍家怎么生活。
“娘,我先去请田叔。父亲丧事请谁不请谁,总得有个章程。”
周容哭的眼肿的像桃,见穆迟迟还是一脸冷静,摆摆手声带哽咽:“滚吧。”
走出房间,见小六哥站在门外。
小六哥是铺子的学徒,穆哲丰患病的时候他就想着一家子孤儿寡母没个帮衬,来来回回的帮着买药,伺候穆哲丰。
知道穆哲丰没了,他立马就来帮忙。
“大小姐。”小六哥关切的说:“听说师傅去了,您节哀。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使唤。”
“谢谢小六哥。你帮我请田叔来吧。”
“行,你别太伤心啊。”
“嗯。”穆迟迟点头。
田叔是这一片专管红白事的人家,传了好几代的。平常跟父亲有往来,关系还不错。
穆迟迟走到父亲书房,拿起笔写道:“先考于民国十九年九月十六日(1930)逝世,距生于光绪二十五年(1899)八月十六日,享寿三十一岁。兹择于九月二十二日设奠,哀此讣文……”
想起幼时,父亲握着她手教她写字的样子,眼泪再也忍不住,忽然一滴泪落到纸上,洇开了墨迹,她连忙去擦。
可是已经擦不掉了,就如父亲不会回来一样。
她咬着牙,一张一张的写,泪也不停的流。
上一世,她和娘一样爹走了就六神无主,只知道哭,什么忙都帮不上。
里里外外都是田叔帮衬,钱也垫了不少。
而她,一直到爹下葬,整个人都精神恍惚。
要不是霍廷之还了钱,她们家还不知要欠田叔多少情谊。
她和娘一幅软包子的样子,怪不得族里觊觎财产。
这次她决心要刚强一些,让爹放心。
她一定会撑起这个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