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妧真的十分尴尬,尴尬到她甚至忘记怎么正常呼吸,正常眨眼睛。
最尴尬的是她的屁股痛到裂开,甚至无法靠着自己站起身,只能傻了吧唧坐在地上,然后脑子飞速运转,试图在几刹内编出一个能化解眼下尴尬境地的说辞。
但几刹过去了,萧妧没有编出来。
又几刹过去了,瞬间爆发的哄堂大笑使得萧妧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萧妧暗暗自闭,她真的觉得自己可能是穿越史上最糗的人了,这一连串的倒霉事让萧妧有些怀疑人生,她明明不是女主,怎么倒霉的跟女主似的?
这时,萧妧身后传来声声讥笑,旋即便听得一个满怀讥讽的女声传来,“这不是萧妧吗?怎么摔成这样?难不成是因着前些日子谢公子同文水县君眉来眼去,引得你醋意大发,神情恍惚,连走路都走不利索了?”
萧妧翻了个白眼,自己这啥人缘啊,都这时候了居然还有人落井下石?
正在萧妧暗暗吐槽的时候,萧兰猗疾步上前,柳眉一横,不悦道:“枉你还是世家贵女,说起话来竟这般夹枪带棒的,真真是个尖酸刻薄的!”
不是大姐,你能别在这儿装好人了吗?老娘都摔成这样了,你还不赶快过来扶一扶?
萧妧的小丫鬟澜儿匆匆跑下来,又惊又忧地扶起萧妧,可因着萧妧屁股太痛,丝毫不敢动,只能摆摆手示意她还要再缓一会儿。
唉,果然关键时刻还是自家小丫鬟靠谱。
等等,萧兰猗这不是长了个伶牙俐齿的嘴吗?方才怎的跟个哑巴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
思及此,萧妧循声望去,只见萧兰猗死死盯着的那位姑娘竟是宣平侯府的嫡长女,裴琼华。
萧兰猗和许旌两情相悦,而许家却因萧家官职太低而瞧不上,执意要娶裴琼华为妻,所以二人自是视对方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只不过萧兰猗担心此事暴露,败坏她的好名声,而裴琼华素来自矜,怎会容忍旁人说她的未婚夫君,喜欢另外一个女人呢。
所以此事隐秘,除了她们二人,再没几人知晓了。
裴琼华皱了皱眉,心口蹿起一股子火来,语气不善道:“萧大姑娘可真是维护自己的妹妹,方才怎么不见大姑娘这般维护自己的妹妹呢?”
萧兰猗却是不理睬裴琼华此言,冷笑一声道:“尖酸刻薄就是尖酸刻薄,说起话来不是诛心就是挑拨,当真是难为闺秀。”
裴琼华气的瞪圆了双眸,欲要还击余光却瞧见有一人气势汹汹进了厅内,她美眸一亮,唇角微扬,选择了闭口不言。
“尖酸刻薄?再怎么尖酸刻薄也比不上萧四姑娘尖酸刻薄了吧。”一个满怀讥讽与不满地声音骤然打破了僵局,听着那人恶声恶气,想必恨极了萧妧才能这般言语了。
众人循声望去,原是乐川县君,楚锦霜。
“臣女恭请乐川县君壶安。”裴琼华连忙上前,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裴琼华这番举动,楚锦霜很是受用,她不由扬了扬下巴,愈发倨傲了。
又是她?
萧妧不由翻了个白眼。
萧妧记得这姑娘在文里可是将嚣张跋扈、欺软怕硬给运用的如同教科书一般,是个人见了都要绕路而行。
萧兰猗见来者是乐川县君,有了几分退意,但瞧见了裴琼华那得意的目光,只能硬着头皮死撑下去,“乐川县君说我四妹妹尖酸刻薄,可有证据?”
楚锦霜嗤之以鼻,满面轻蔑,“这还用证据吗?萧妧喜欢谢明哲不是全扬州府都知晓的事吗?”
许是因着方才被萧妧落了颜面,心中有气,楚锦霜眼下说起话来拈酸加醋,好不尖锐。
这时站在袁大娘子身后的俊俏公子拧了拧眉,沉下了脸,冷冷道:“我家妹妹可直言说过?”
他一直沉默不语,令萧妧都遗忘了他的存在。
楚锦霜迟疑了一下,气势登时弱了几分,“没有……”
幸而原主还要几分脸面,她虽喜欢谢明哲,但无论是情书还是旁的,她都是暗喻喜欢,从未直言过喜欢,如此一来,在言语上还有挽救的地步。
俊俏公子冷笑一声,怒声斥道:“既然从未亲口说过,那便是谣言,乐川县君身为平郡王的女儿,皇家的宗室女,出口竟是谣言,这便是天家的行事风范吗?”
此言一出,不但楚锦霜噤了声,连同众人的笑声也敛了几分,跟在楚锦霜身后的平郡王妃脸色登时垮了下来。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女儿如此,母亲更是差不了多少。
“乐川所言是真是假,在座各位都自有定夺,萧二公子可莫要太护着妹妹了,护到不辨是非,黑白颠倒了。”平郡王妃剜了一眼俊俏公子,语气满是轻蔑,气得俊俏公子额间青筋渐显,若非碍于对方的身份只怕早已红了脸。
楚锦霜有着母亲依仗,自是高傲了不少,迈开步子款款走下台阶,谁知脚下一滑,竟同萧妧一般从台阶上滑了下来,最终在萧妧身侧停住。
萧妧突然不觉得尴尬了,甚至唇角扬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
萧妧凑近了楚锦霜几分,笑着轻声道:“好巧呀,乐川县君。”
眼下的楚锦霜就像一只从青天跌至泥塘的丑小鸭,窘迫贯穿了她的全身,加上萧妧的讥讽,生生气白了一张俏脸,若非屁股太痛,只怕一巴掌都甩了上来。
平郡王妃见此心疼不已,当即恼了起来,厉声斥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县君扶起来!”
楚锦霜的丫鬟赶忙将楚锦霜扶了起身,可楚锦霜因着屁股太痛丝毫动弹不得,稍稍一动便是哀嚎不止,这无疑是给平郡王妃油煎般的心头添了把热油。
这时侯爵夫人匆匆赶来,她原是来料理猎隼一事,却瞧见萧妧与楚锦霜皆因台阶太滑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一时间白了脸,连忙急急地唤道:“来人,快快将台阶再次清扫几次!”
侯爵夫人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更是引得平郡王妃窝火不已,眉眼凌厉朝着侯爵夫人斥道:“侯爵夫人可是不欢迎我们平郡王府?我家霜儿金枝玉叶,竟在你们府上吃了这般亏,今日你若是不给我个说法,咱们两家的梁子便是结下了!”
萧妧翻了个白眼,有个尊贵体面的娘家就是好,哪里像她,摔了屁股,又被嘲讽,也不过是回击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罢了。
“平郡王妃莫恼,此事是我们侯府招待不周,我这就给县君寻郎中!”侯爵夫人满面窘迫与愧疚,只能放低姿态好言劝道。
谁知平郡王妃根本不吃侯爵夫人这一套,似疯狗一般攀咬了起来,“寻郎中?此事难不成仅仅是寻郎中这么简单?我家霜儿在府里连块油皮都不曾磕破,来了宣平侯府竟摔成这样,你们侯府可是故意针对我家霜儿?”
萧妧再次翻了个白眼,你家姑娘是九天玄女还是美得惊天动地?不过是个县君,还长得没个丫鬟好看,针对你?你也配?
正思量着,俊俏公子便阔步上前猛地将萧妧抱了起来,旋即回过身走到了侯爵夫人面前,挡住了侯爵夫人与平郡王妃的对峙,他眉眼锋利,语气冰凉,“烦请侯爵夫人派个丫鬟引路暖阁,顺便再请个大夫为家妹医治。”
侯爵夫人眉心蹙着愁意,闻言便指了指身侧的贴身丫鬟,旋即温声安抚道:“今日是侯府招待不周,还望萧二公子与萧四姑娘切莫怪罪”。
言罢便吩咐着另一个丫鬟去请郎中了。
但俊俏公子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便跟着那丫鬟阔步而去,多一个字都懒得同侯爵夫人说。
这一套操作将萧妧看愣了,按照小说里的剧情,这个俊俏公子应该是萧妧的哥哥,萧自横。
袁大娘子肚子不甚争气,头胎是个姑娘,第二个胎才是个公子,如此一来便被妾室钻了个空子。
萧妧的父亲只有一个妾室许氏,她肚子就比袁大娘子争气许多,头胎便是儿子,如此一来,她的儿子便是府中长子。
也就是抱着萧妧离开那是非之地的人。
萧妧依稀记得他叫萧自横,是个根正苗红的好人。
萧自横将萧妧送到暖阁后,便唤着澜儿瞧瞧萧妧的伤势,他自己则是安抚了几句萧妧后,便因萧妧需要上药而避嫌离开了,离开时还贴心地唤着澜儿为萧妧梳洗一番。
因着萧自横的关心与担忧,萧妧的鼻尖有些酸。
她是死后才穿越到了这里,那她的老父亲该有多难过啊。
萧妧父母在她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母亲将他们爷俩丢了,找了个有钱男人,还生了个大胖小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反观萧妧的老父亲,因担心萧妧会受委屈,一直都没有再找个伴儿,这一晃就是二十年。如今萧妧死了,她的老父亲一定难过死了。
思及此,萧妧更难过了,她吸了吸鼻子,别开了脸,遏制住想要嚎啕大哭的内心。
澜儿以为萧妧是疼哭了,赶忙过来哄着萧妧。
哄了许久,萧妧终于破涕为笑,只能在泪光中暗道:我的老父亲啊,是思思不孝,没能陪在您身边,眼下只能在另一个世界好好活着,也算是对您最好的报答了。
思思只希望您不要太难过,若有来生再做父女,而且您说过,思思身上的胎记您牢记于心,不管辗转几世,您都会找到我的!
思绪及此,萧妧终于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可澜儿却垮下了脸,不等萧妧反应过来,澜儿一个箭步冲上前,高声嚷道:“孙公子,我们家姑娘在上药!您不能进去!”
靠!不会是孙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