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账也还是姜莹结的。从居旧楼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些黑沉，看上去让人有种莫名的压抑感。

姜莹用车钥匙开了车门后，回过头看了依旧杵在那站着的顾瑾年一眼，他似乎是有点犹豫不决。

于是，她拉开了车门，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后者眼睛亮了亮，但随之又暗了下去，似是有些过意不去。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才上了车。

看着旁边顾瑾年系车带的动作，姜莹随手打开了车上的收音机，点击了播放。一阵电音后，悦耳的女声才在收音机里响了起来。

刚好这一栏目就是海城天气。姜莹默不作声的听了一会后才缓缓的发动了车子，握着方向盘打了个圈后，车子绝尘而去。

“幸好你上了我的车，刚刚也听到了，下午夜晚的时候会有一场大雪，那个地段可不是很好拦下车的，”姜莹漫不经心的说着，嘴里面的调侃却是毫不掩饰。

当然旁边的顾瑾年也听出来了，所以当下就有点不知所措，嗯了半天愣是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搭讪别的女孩子的，约出来吃了饭后这么好的气氛都不说些什么吗？”

收音机播放着悠扬轻快的钢琴曲，也许正因为这里面的调子太过轻快欢脱，于是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加上顾瑾年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倒是姜莹都忍不住多逗了他几句。

“我以前也没搭讪过其他人，所以这也次也只是第一次而已……”

顾瑾年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也笑了笑，嘴角下方的两个酒窝若隐若现。

和顾长安以及程恪的长相不同。他们的轮廓是偏向于锋利冷硬一点的，光是看着就会让人觉得难以接近。

但是顾瑾年不一样，他长得比较柔和，没有给人任何的危险感也不带杀伤力。就像是一个单单纯纯的邻家大男孩一样，看上去很舒服，至少姜莹是不讨厌的。

所以姜莹觉得，就单凭这幅长相，他一个人在外面应该也不会过得太难受。

小奶狗嘛……还是很多人喜欢的。

之后顾瑾年让姜莹把他送到那天的药店那儿。在他说完那一串地址后，姜莹就踩了一脚油门，不久就到了那家药店前面，那家药店正好处于一条小吃街的下方，所以旁边还能看得见一些卖零食的小铺子，其中一家卖臭豆腐的老板吆喝得尤为响亮。

其实姜莹那天来这买药的时候，是没有那么多的小商贩的。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诧异，顾瑾年走过来说道：“这些小商贩也不是天天在这摆档口的，他们到处都摆，只是有时候会摆来这儿。”

说着，他顿了顿，继续道：“每当他们摆来药店门口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有口福了。当然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存不下来钱和减不下体重的原因。”

看着他一副有些懊恼的神情，姜莹忍不住发笑。

距离药店的不远处，那个卖臭豆腐的老板满头大汗的在小推车的煎板上翻弄着炸的金黄的豆腐块，右手一翻往上面撒上了一些葱花，冲着路过的行人叫卖着。小拖车上面还围着一张打印得花里胡哨的广告塑料纸，上面写着正宗臭豆腐。

臭豆腐的香气一直从那飘过来，闻得姜莹有点嘴馋。她是有好久都没吃过这种东西了。

“我们去吃那个吧？”姜莹回过头问了一句顾瑾年。

而后者在听完她说的话后则是当场愣住了，随后嘴角有几分不自然的抽动：“吃……吃那个？你们女孩子不是都不喜欢吃这个吗？”

但姜莹却是不置可否：“我不是女孩子了。”

后来当她回到别墅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黄昏的夕阳孤孤单单的挂在那里。

她走进客厅的时候程恪也在那坐着，只是冰冷的姿态依旧扎眼。

程恪的视线随意的掠过她，并不做任何的停留，但是却在她走近几步的时候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去干什么了？”

这次姜莹倒是没想太多，因为他对她的态度也一直就是这样的，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没往别的地方想。

“去了趟医院。程少爷要查我岗吗？”姜莹笑的勾人。

闻言，程恪却是第一次没有讥讽她，而是拧眉拧的更深了几分：“你身上味道很重。”

这会儿姜莹才想起来自己刚吃过臭豆腐这茬。因为第一次吃得这么开心，所以她好像还没来得及漱口，现在倒是被他闻到了。

但她却依旧是笑着，甚至愈发的浓郁。姜莹把手里面的那一袋打包带回来的臭豆腐放在了桌子上，抬眼时就看见程恪的脸黑成了锅底。

“给你带的，”她像贡献宝物一样打开了那个沾了些油的塑料袋。

然后下一刻，那个塑料袋就被程恪大手一捞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而他此时的话里也是冷的直掉冰渣，眼神里的讥讽清晰可见：“这种恶心的东西简直就和你一模一样。”

“程少爷难道没学过，浪费食物可耻这个道理吗？都第二次了，”姜莹不以为意。

程恪此时正抽了张纸巾在狠狠擦着手，听见她说的话后嘴角浮上了一丝冷笑：“这世上难道还有比你更可耻的人？”

很显然他话里的意思是没有。

但姜莹却是全当没听见一样，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后，才抬起一双如春水漫溢的眼眸看向那边的程恪：“那和我这样可耻的人狼狈为奸，就证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程少爷何苦自掉身价呢？”说着，姜莹一步步走过去，然后站定在他身旁。

虽然两人身高上有一定的差距，但此时看上去，她好像就在和他平视似的。气势上不遑多让。

随后她像个吸食人气后的妖精一样满足的笑了起来，飞速的揽过程恪，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后才退开身。程恪冷眼看着她，没反应。

姜莹说道：“其实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差别呢？”

都同样生而为人，有什么差别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