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信与潘康感受到,长鞭以震慑心间的威势,朝着他俩无情袭来,他们赶紧丢了长剑,各自向后一跃。
这长鞭,若一条巨蟒,在二人中间,嘶鸣出令寒毛都直立的声响,狠坠于地上,撕裂出一条沟渠般的裂痕,扬起漫天灰尘。
颚天婪的笑声,嘶哑中盈着漫天的得意,他枯皱的皮肤在脸上堆叠着,对华珂说道:“看吧,这就是人,在诱人的欲望之下,都是贪婪的恶鬼!”
刘天向见他长鞭只撕开了无辜的地面,便又将执于手中,三人双眼透出贪婪目光,似饿狼见到羊群时的眼神,他们呈三角之势,对峙着。
刚刚手足情深的表演,如一场好戏在潮声般的嬉笑中结尾。他们三人,尽似戏子下台卸了妆,彼此相视,恨不得马上将对方撕得粉碎。
初见时的一见如故,是真的。如今的相互厮杀,亦是真的。
刘天向嘴脸似成了一条毒蛇,再没了上仙那般气质,他觉得面前两位男人,再也不是自己的知音,而是与他有着深仇大恨的男人,他只道:“请二位弟弟,奉守承诺,立马自刎,不要误了我拿仙羽衣!”
弟弟二字,他又加重了语气,透出一股讽刺之意。
潘康把长袍随风撩开,怀中竟还有十把宝剑别在自己腰间,他又抽出了两把,恨不得立马将这剑插入面前,刚刚还与自己相谈甚欢的两位心脏处:“哼,大哥可真会做梦!这仙羽衣,已令我心动,故此,你们都得死!”
西门信身边又有风在飘摇,他轻飘飘地立于半空中,身姿若天上圣洁的神仙,但他瞪着似是血红的眼睛,张开如恶鬼的利爪:“哥哥们,我会将你们的墓,安在皇陵里的!”
“九天九重风!”
说罢,西门信迫不及待地发动杀招,他头发于这竹海内乱舞,衣袍亦如群魔伸爪舞动。
在他头顶九天处,有九阵龙卷漩涡,以撕裂一切之势,冲着刘天向与潘康!
西门信瞪着恐怖的眼睛,透着恐怖的气息,他要将刚刚还以哥哥称呼的两位,撕裂成一粒一粒的肉泥。
颚天婪看着,发出似带着尖刺的狂笑声:“看吧他刚刚还是文武双全,才德兼备,令万人艳羡的驸马爷!可如今,为了一件仙羽衣,不惜要与结拜兄弟相残!”
华珂听了这些话,皱紧秀眉,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在不断翻腾。
西门信的风,遇云,吞云!遇风,噬风!遇竹海,尽皆搅碎至无形!
刘天向执着长鞭,大吼道:“不过是风,我也可以!”
说罢,他将长鞭疯狂地搅动,只一瞬,他长鞭若在空气中,若翻涌海水,也搅动出漫天卷地的龙卷之风,向着冲向自己的那股龙卷之风,若两头凶猛巨兽,互相撕咬着。
而潘康他将手中两把剑,冲着天空的剩下龙卷之风,狠狠射去。
那两把长剑,竟发出玄黑色,在两声狂吼之中,两把长剑竟化为两只饕餮巨兽。
这两只饕餮巨兽,张开血喷大口,它们那大嘴中,仿佛连无垠的海洋都可以装得下。
所有的龙卷之风,都抵抗不住饕餮嘴中的巨大吸力,一股股全被它们吸进了肚中。
整片天地又平静下来。
刘天向将潘康那慑人神通看在眼里,想起他还剩几把长剑,若他全部释放出来,任谁都没有胜算。
他透着阴毒的目光,等待着一个时机。
潘康见自己神通已有成效,便冲西门信一指,两只饕餮,竟奔出万马奔腾的气势,踏出震耳欲聋的奔腾声,向西门信凶狠扑杀而去!
西门信眼中尽是恐惧,他利用风之道力,左转右避,令这两只饕餮扑不到他。
潘康又欲抽出长剑,再放出饕餮,向刘天向杀去。
他刚执在手中,刘天向心中大喜!
他一直在等着这样的机会!
他长鞭,似一道闪电蜿蜒而过,又似一条狠毒巨蟒冲着潘康的手臂咬杀而去。
就在潘康扬起手臂再欲挥出长剑之时,他根本没有机会躲避,一条手臂被长鞭直接挥斩断!
潘康发出响彻云霄的凄惨叫声,他额头冷汗若大雨直流,双眼瞪得血丝暴起,他的断臂上,血液如瀑布喷流!
他此刻极度的悲惨!
可即使这样,刘天向并没有对他产生一丝丝怜悯,即使是他的义弟。
他看到潘康那可怜模样,反但是内心一阵愉悦,他似看到了仙羽衣即将穿上自己身上之景。
他扬起丑陋的笑容,欲再次挥舞如毒蛇一般的长鞭,给刘天向致命一击。
颚天婪看到此处,又兴奋大叫着:“你看那刘天向,曾是惩奸除恶的侠士,如今为了那仙羽衣,竟使出偷袭这种下流手段!”
华珂看着,听着,只感一阵悲伤,说不出话来。
在刚刚潘康右臂被断期间,那两头饕餮巨兽也因他的痛苦,化为两把剑插在竹林之上。
西门信见潘康如此境域,眼中透射出愉悦的光芒,他运转风道之力,再次吼道:“寒风万箭!”
他吼声过后,又是一阵能掀起大地的狂风骤起。这狂风尖锐成刺,似是一支支长长的弓箭,以风之疾速,以九天飞瀑之威势,向潘康与刘天向射杀而去!
忽地,潘康咬牙,即使他右臂已没,他瞪着血红的双眼,嘴中狠狠说道:“我要得到那仙羽衣,你们都得给我死!”
他将全身力气,将腰间剩余所有长剑震出。
七八道玄黑色光芒若透着深渊的气息,七八头饕餮张着血喷大口,吼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以排山倒海的威势,向这两人扑袭而去。
刘天向再次挥舞长鞭,他身姿若九天之仙,发出璀璨金光,吼道:“苍龙!”
他手中长鞭,竟成一条凛凛金龙,携风带雨,以翻江倒海的气势,冲那几只饕餮席卷而去。
一半饕餮张嘴,吸食那天空风中箭雨。
一半饕餮扑着巨爪,在风驰电掣中,与那金龙相互厮杀。
刘天向吃力地控制着金龙,正当他发现饕餮的致命弱点,欲要攻去时。
潘康竟若一只鬼,从他身后窜了出来!
刘天向还在控制金龙,哪里有应对的反应?
潘康瞪着血红的眼睛,竟似一只恶鬼,一口狠狠咬在刘天向的脖颈处。
他那并不锐利的牙齿,嵌入了刘天向的骨肉。
刘天向痛苦地瞪大了双眼,发出似坠入深渊的叫喊声,他欲伸手反抗时,潘康直接将他脖颈咬断,他便再没了气力,金龙化为一道长鞭,刘天向也瞬时断了气。
潘康见曾与他志趣相合的大哥死于自己面前,竟满嘴鲜血地,发出愉悦到心腑里的笑声。
他整个人,向后跃去。
饕餮再无人阻拦,贪婪地冲了过来,对着刘天向的身体,疯狂嗜咬,很快将他食得尸骨不剩。
华珂恐惧地瞪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还是人吗?
颚天婪这个时候的笑声,更大了,兴奋高声道:“看吧,这曾是为本地鞠躬尽瘁的人,如今,为了一件仙羽衣,他如虎豹一般,残忍噬咬义兄!这就是人!在巨大利益面前的人!”
就在颚天婪说话期间,西门信终也抵抗不住,那几只饕餮冲无情他扑咬而去!
“等等!我可是驸马!我可是……”
西门信瞪大了恐惧的双眼,他的面容不再俊秀,尽是胆怯,尽是慌张,他欲再说着求饶的话,饕餮吼地一口,将他整个人都吞了进去。
饕餮贪婪地嘴巴咀嚼着,连骨头都没有吐出来。
血腥的战斗结束了。
“仙羽衣我的了!”
两位结拜兄弟全死于自己手中,他竟欢呼起来!他竟高兴地跳了起来!
他嘴角处滴血臭烘烘的血液,胳膊上仍滴血涓涓血液,可他脸上,却露出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他眼睛中全是那只丑陋的木箱,他用仅剩的左臂,用长剑一把斩断了那粗粗的绳索。
他咧开了如同饕餮一般的嘴巴,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箱子。
在箱子打开的那一刻,飘出的霉味,是那样诱人。扬起的肮脏灰尘,如同星辰一般美丽!
“仙羽衣,我终于得到你了!”
潘康兴奋地大吼着,打开了箱子。
可迎接他的,并不是神圣的仙羽衣。
“吼!”一声若地狱中恶鬼发出的声音,从箱子内震了出来。
一把透着血色光芒的弯刀,插在了潘康的心脏处。
潘康瞪着惊颚的双眼,看着箱子里的一切。
那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仙羽衣,而是一个人!
这个人,眼睛中、刀上、全身都是血红色。他若透出地狱中的慑人气息,他张着嘴巴,用没有神志的眼睛,恐怖地盯住潘康。
潘康不甘心地咬着牙,用最后一口气力说道:“这……这是……妖刀!颚天婪,你个王八蛋!”
所谓妖刀,持御器本身之人,死后怨念太大,灵魂聚于御器之上,但凡有人动贪念,拿起妖刀,必会被怨念所控,再无人的意识,化为一只有肉体的恶鬼。
潘康怒火加上插于心脏的那把刀,嘴中直接冲天喷出一大股鲜血,不再有了气息。
在他闭上眼的那一瞬,似又出现了与刘天向、西门信畅谈人生哲思之光景。
那种单纯的快乐,被一件至今都未见过的仙羽衣给破坏了。
他气息绝的那一瞬,无比后悔。
最令人讽刺的是,他们曾因相知而发出的“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如今却在互相残杀中,实现了。
颚天婪得意地看到这一幕,觉得一切都如他预料上演,忍不住拍手叫绝道:“这场戏,真是太好看了!”
华珂见到这妖刀,即使隔着数里,她仍能感到那股慑人之气,心脏颤颤不已。
她不免为古海担忧起来!
“颚天婪,你真是个畜牲!”她大骂道。
颚天婪正高兴满足着,并不在意:“更好看的,还在后面呢!”
那位拿着妖刀,已没有神志的人,将妖刀抽出从潘康心脏处抽出,滴着如雨点的血滴,向着竹林更深处,走去。
古海在隐蔽处,将这一切都收于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