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志贤带着凌茹雪来到一处避风的断墙边，用铁丝缠住缝衣针，又用瓷杯盛满清水，“雪儿姐，你先看着这些，我去拾些枯枝乱草!”

凌茹雪面目含笑，走过来坐在一块凸起的青石上，“志贤，你在鼓捣什么呀？”

“雪儿姐稍候，你很快就会明白!”

李志贤起身，从不远处捡回不少枯枝烂叶，又取回一些麦秸做为引火材料，在凌茹雪的注视下，先是扭开火折子，点燃麦秸，然后将枯枝烂叶堆上去。

等到火堆燃烧得非常旺盛，李志贤从凌茹雪手中接过用铁丝缠绕的缝衣针，伸入火焰的外焰，“雪儿姐可知道，篝火的哪一部分温度最高？”

“自然是枯枝的燃烧处!”

李志贤得意地笑了，“雪儿姐，温度最好的部分，乃是外焰，就是缝衣针所在的位置。”

“啊……”

“雪儿姐不用惊讶，好事在后面!”李志贤唯恐凌茹雪又要询问来龙去脉，便道：“这是以前的先生教的!”

凌茹雪却是根本不明白李志贤在做什么，“志贤，你将缝衣针放在大火中烧烤，将来还能用吗？”

“这根缝衣针，本来就不是缝补衣服用的!”李志贤的目光，一直盯着铁丝上的缝衣针，等到缝衣针一片赤红，方才辨明方向，猛地将缝衣针伸入瓷杯的凉水中。

烧红的缝衣针遇上凉水，温度骤然降低，发出“嗤”的一声，瓷杯中的凉水被气化，冒出一股青烟!

凌茹雪笑得香肩颤动，“志贤，你这是哄我开心吗？”自从白莲信徒在安丘城外战败，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开心，甚至暂时忘记了当前的处境。

“啊？”李志贤这才明白，凌茹雪以为自己在游戏，在哄她开心，其实，顺便哄她开心也不错，“雪儿姐，你很快就会见证到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奇迹!”

“奇迹？什么奇迹？”凌茹雪不知不觉靠近了李志贤，“志贤，你究竟在鼓捣什么？”

李志贤没有回答，却是将铁丝上的缝衣针取下来，用丝线拴住中部，保持平衡，再将细线的另一端拴在一段铁丝上，铁丝搁在另外一个瓷杯的杯口。

缝衣针悬在瓷杯内，静止之后，与入水时完全保持一致：针鼻指向北方，针尖指向南方!

李志贤捧起瓷杯，缓慢旋转，缝衣针也随着旋转，但方向保持不变。

成了!

李志贤心中暗喜，他将瓷杯递给凌茹雪，“雪儿姐，你来看看，这是不是一个简易的指南针!”

“指南针？这就是指南针？”凌茹雪霎时瞪大双目，“志贤，你原来在制作指南针？如果有了指南针，渔船是不是就能在大海中航行了？”她一边说一边接过瓷杯，像是捧着一个初生的婴儿似的，非常小心地旋转着，果然，缝衣针几乎静止不动，无论向哪个方向旋转瓷杯，缝衣针都是指向南北方向，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牵引。

凌茹雪的脸儿红红的，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遇上最心爱的玩具，她除了转动瓷杯，还取出杯口上的铁丝，葱尖似的的手指，捏着黑乎乎的铁丝，小心地旋转着，缝衣针还是指向南北。

李志贤笑道：“雪儿姐，这个指南针就送给你吧，回去慢慢玩，我还要再制作几个指南针!”

凌茹雪下意识想要将指南针塞进怀中，忽地想到什么，白净的脸上却是一红，“谁要你的指南针，我要这个指南针做什么……哎，志贤，不是有了指南针吗，为何还要制作指南针？”

李志贤哈哈一笑，“雪儿姐，这第一个指南针，我是送给你的，接下来制作的指南针，才是在海上航行用的，一根不够，万一失灵呢？”

凌茹雪似乎没有听到李志贤后面的话，却是用手抚摸着灰黑色的指南针，“志贤，这第一个指南针，真是送给我的？”

“那是当然，我还能欺骗雪儿姐不成？”李志贤又用铁丝缠住了一根缝衣针，放在火上烧烤，“圣教以内，雪儿姐对我最好了，我无论有什么，自然要送给雪儿姐!”

凌茹雪的脸上又是一红，她并没有说话，双手却是摆弄着这个世界上最简易的指南针，从缝衣针到铁丝，再到盛放指南针的白色瓷杯……

天黑之前，李志贤又制作了三个指南针，便要歇了篝火，与凌茹雪去见圣母，凌茹雪却是不许。

李志贤不解，“雪儿姐，天都黑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凌茹雪却是摇头，双手抱着盛放指南针的瓷杯，目光却是盯着篝火堆，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两人一时无话，都是盯着篝火发呆，就像是两个坐在在野外烤火的小情侣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茹雪终于打破沉默，“志贤，我们回去吧!”

“奥!”

“我饿了，我们回去晚饭吧!”

两人灭了篝火，回到信徒们的聚集地，面见唐赛儿，凌茹雪又恢复了原先的灵动，“圣母，我们去询问村民，村民从未听说过什么海航图、指南针，不过……”

“不过什么？”

“志贤自制了指南针，”凌茹雪手中捧着的，乃是李志贤送给她的那个，“圣母，看，这就是志贤制作的指南针，到了大海上，应该可以导航。”

“这就是指南针？”唐赛儿接过来，仔细观看片刻片刻，脸上也是露出罕见的幸喜，“有了这个指南针，渔船就可以在大海上航行了？”

“圣母放心，有了指南针，大海上就能掌握方向，”李志贤将手中三个用细线串好的指南针递过去，“圣母，刚才那个是试验品，属下还制作了三个，以备不时之需!”

“三个？”唐赛儿点点头，接过三个指南针，“志贤幸苦了!”

李志贤正要谦逊两句，恰好董彦皋带着两人过来，看到唐赛儿，远远便道：“圣母，属下已经与百姓谈妥，购买了两艘渔船!”

“奥？”唐赛儿大喜，指南针、渔船都解决了，淡水、粮食暂时不缺，南下的主要障碍已经扫清，只要登上渔船出海，就会失去踪迹，官兵人数再多，只能干瞪眼，“董头领，两艘渔船，能装得下我们这些人吗？”

“勉强能装得下，可是……”董彦皋却是脸色一沉，“圣母，兄弟们不会划桨、掌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