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找多少麻烦就找多少麻烦吧,望着那一家三口的背影,尤其是那孩子的,老保安柯毅再次幻想世间的罪都能熄于他的枪口之下,于是他走了过去。
漂亮的女店员梁丽张口结舌地看着他走过来,尽管这不是第一次了。
“打扰了,”柯毅拍拍那父亲的背,那人转过来,“我能仔细看看你的孩子吗?”
剩下的那对母子闻声将头扭过来,柯毅眼神向下,直勾勾地盯着那孩子看。
“你们可以结账了,这边请!”女店员梁丽晃着这家人挑好的一条金镶玉的吊坠,妄图打断他们,她想起了两个月前可怕的情景。
柯毅仍旧盯着那孩子,一家三口同样在盯着他,没人理会那个好心的店员。
“你的孩子将在15岁左右犯下抢劫或者偷盗的罪,”柯毅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现在把他交给我,或者送去一家不太知名但非常权威的教育中心,或许还有的救。那家教育中心非常可靠,是我一个朋友开的,是咱们市预防青少年犯罪的权威。”
“胡说什么呢!?”一团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迷雾散去,那孩子的母亲首先开了腔,“你谁呀你,你诬蔑谁呢?谁孩子犯罪,你凭什么这么说!?”
老娘们儿的口头反击往往是机关枪式的,柯毅对此毫不理会,只与那父亲对视。
那父亲怒目圆睁,柯毅却满脸平静地又开了腔:“十五年前,我的儿子杀了我的女儿,四年前,我亲手将我的儿子送进监狱,三个月前,我去监狱接他,他却和他的朋友一起打了我一顿跑掉了,因此请相信我对容易犯错的孩子的直觉。”
店员梁丽起身跑开去叫人,这个老顽固的说辞和前几次没有任何区别,妈蛋,谁让老板娘偏偏对这个老光棍儿情有独钟呢!?
“你的孩子是个混蛋,不代表其他人的孩子都是混蛋。”那父亲开口了,“全岚岛市不敢说,最起码在水淀区,我的家族还是有点名望和信誉的,家族的孩子也个个优秀。我给你个机会,立刻滚开!”
“我给你记个电话,” 柯毅不以为意,自顾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笔记本和一只碳素笔,边说边写下一串数字,“为了整个社会,希望你打一下这个电话。” 他撕下一页纸递给那个父亲。
那父亲用两根手指捏过纸片,随即轻轻一甩,纸片飘落下去。
柯毅平静地看着对方,片刻沉默,他把纸和笔交到左手,右手缓缓地没入夹克衫。
又白又胖浓妆艳抹的老板娘急匆匆从楼上冲下来,在她的黄金柜台前面,她看到柯毅正用手枪顶着顾客的脑袋。
那父亲吓得弯下腰捡起了那张小纸片,老板娘急忙跑过去,一把夺过柯毅手里的枪,“啪”一声摔在地上,把个枪摔稀碎。
尽管这把儿子多年前用的“永进”牌玩具枪质量牢靠,而且把玩多年被包了浆,还呈现出金属质感,但也经不住老板娘新铺“强力”牌地板的震颤。
那母亲嚷着要报警,柯毅只顾蹲在地上拼零件,老板娘用一双壮手连拉带扯将一家三口拖进了她二楼的办公室。
一阵努力之后,柯毅拼枪无望,在一旁静候很久手拿笤帚的梁丽才开始行动起来,三两下把柯毅救赎世界的工具扫进了垃圾堆,这时一家三口从楼上下来了。
那母亲瞪了一眼柯毅,从梁丽手里接过免费的金镶玉吊坠,扬着高贵的头离开了。
在那父母之间,那小孩闪出半个身子冲着柯毅调皮的伸出一只沾满了大肠杆菌的舌头。
六年以后,虽然世界已处末日边缘,但有个臭名昭著的人类肆无忌惮地横行街头,人称水淀银枪小霸王!
黄昏,柯毅与人交了班,走入门外熙攘的人流,没身于这个人口过千万的大都市,个头不高但肩宽体硕的柯毅在粗布保安服的掩盖下,显现出一副惹人怜的落寞。
“你怎么这么傻?!”梁丽打断老板娘那温柔的视线。
“他又欠了我五千八百块,就他,拿什么还?!”老板娘得意的说。
“只能以身相许呗!”梁丽回道。
“你不知道他当警察那会儿有多帅!”胖老板娘回味道,“当我从后面搂着他宽阔的肩膀,就爱上他了,从那以后我就天天起咒。”
“非他不嫁?”梁丽问。
“不,让他身边的女人都滚蛋!”胖老板娘回。
“你的愿望实现喽,他不是早就离了嘛!”
“实现是实现了,就是有点过了头,他现在是不近女色。”胖老板娘唏嘘感慨道。
她放远目光,试图寻找柯毅早已消失的身影。
柯毅回到了他在城郊的一栋带院子的二层房子里,中途他买了五份快餐,其中一份,他看着电视机里的新闻快速吃起来。
“一号序列大洋上的白色旋云正以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的速度朝中央大陆直线移动过来。”电视新闻仍旧跟踪报道着一则新闻,“预计这股旋云会在凌晨二时许抵达我国,作为沿海城市,我市可能最先目睹这一奇怪的天文现象。
目前我国的测量船正同多国保持密切合作,会持续对这股旋云进行跟踪,尽管多国动用了卫星观测和飞机抵进侦查,但目前仍无法了解这股旋云的成因甚至成分……”
柯毅看不出这种奇怪的天文现象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新闻没播完,手里的一份已经吃完,另外四份他要把它送入“地下”,那是地表之上只他一人知道的秘密。
电视旁边有张不大的地毯,地毯揭开,露出一个圆形井盖,他像维修下水道的工人一样,熟练地用一个铁钩把井盖移开,然后一个黑洞洞的地堡出现了。
顺着井壁有个垂直的铁梯,柯毅摁下井口旁的电源开关,地堡顿时通亮,他带好四份快餐,沿着铁梯一直下到近三米深的“大厅”入口。
入口处有左右两个房间,有厚厚的防盗门与外隔开,还有一个洞口开在一边,灯光在那洞口的底部折射出一片银色的光晕,映衬出弯曲的洞壁。
他将手指按向左边防盗门上的指纹锁,“滴!083已开门!”指纹锁打开,柯毅推门进去。
四个孩子兴奋的目光齐聚在柯毅的身上,在这里他是家长、是救星、是共主。
孩子从八岁到十六岁年龄不等,他们是被柯毅称为有犯罪人格的潜在犯罪嫌疑人,一年前地堡造好,他们是“第一批接受改造的学员”。
凭借敏锐的直觉,柯毅果断地把他们“收集”到此,而警察和他们的父母还在毫无头绪地在地表之上焦急地寻找他们。
每个孩子对柯毅的到来都表示了亲切的欢迎,只有年龄最大的那个算是勉强,柯毅把饭递给那位长者,由他将饭分发下去。
这里的面积约有三十平米大,六个平面被柯毅用水泥一丝不苟地打磨过,厕所、堆放的书籍、小型冰箱、折叠床、电视、老式的dvd占据了一半的空间,还有一半是活动用地,但时间一到会用来铺开折叠床,狭小的空间和入口注定了这里容纳不了大的物件。
这里的所有设施都为了一个目的:把这些孩子重新加以改造。
柯毅迅速检查了房间的设施,然后坐在一个监视器后面检查这些孩子当天的“功课”。
他把这天的监视影像倒放,读书、看dvd、做早操,每样功课都要认真完成,这里的一切改造活动就只有一个标准——认真,否则时间就算是一种惩罚。
短暂的停留,柯毅把孩子们吃剩下的残余以及其余的生活垃圾收好,在亲切的道别声中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四个孩子脸上的亲切笑容顿时消失。
“下次来,我们就别让他出去了吧。”年龄最大的孩子恶狠狠地咒骂道。
在这咒骂声中,柯毅打开了建在院子中的小型车库,一辆和他一样衰老的宝马r100rs在黑暗中等着他,柯毅脱掉那身肮脏的保安服,换上了一身皮质摩托装。
在摩托车一侧的皮革带里,他插上一把铜剑,然后发动车子驶入了黑夜中的都市。
他要在维持生活的间隙,尽快找到身处犯罪边缘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