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文官们商量好之后,感觉就特别舒服,毕竟如果皇帝在这个出头的小文官面前服软的话,这毕竟涉及原则问题,皇家尊严也是大臣们所倡导的,皇帝以后做事都得提防他们提起这件事,自己的一些想法就很难推行下去,这样皇帝就仍然可以被他们掌握在鼓掌之间,政令什么呢,只要经他们一劝就可以变成他们想要的政令。
这对君主没好处,但某种程度上这种行为算是走出了民主的第一步。
不过基于封建士大夫的思想内核存在局限,这种规劝君主达到目的的模式一旦得到长足发展,最好的结果就是让君主下台或让他徒有形式,然后组建成一个官僚共和制的政体。而官僚共和制其实类似罗马共和国的贵族共和制。
事实上在朱慈烺拿给我他搞不定的奏章的时候,我就隐隐感觉到有这种可能性。讲真的,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你们搞民主可以,但民主先驱的美利坚在二战的时候不也搞出来紧急状态来集中中央权力吗?现在就是乱世,君臣不和谐反而总是想着压着对方一头,各自维护自己的正义。大明要是没这些还能让满清鞑子进到关里来?
已经从坤宁宫回到养心殿的我,正在整理一小部分的存在问题的奏章。
什么加税的一律驳回,说要加税不如让江南富庶地区同缴银两,何必朝食不果腹的农民强行征税?是还嫌流贼队伍不够庞大吗?
“礼部给事中崔荣德求见圣上!”有太监从门外回到。
我说道:“宣崔爱卿。”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对我之前的事务有什么看法?反正朕都把太子推出去当监国了,朕也没什么摆皇帝面瘫脸的理由。该说什么就说什么。
“罪臣崔荣德恭请陛下圣安。”他见到我就跪下。
“平身,朕不喜欢看人跪着。”
他先谢恩,然后崔荣德站起来了,说道:“今日监国陛下均罢朝无人主朝,故各位大人们就做了个大讨论。臣崔荣德受他们之托...”语气逐渐激动,这时候我说道:“你就是崔荣德崔爱卿?其实你也不必来汇报自己的来意了,朕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朕先说几句你先洗耳恭听,这事情是这样的。“
“是的,如你们所观察到的那样,朕的确是有出宫,而且就在这八月就出去了两次。不过都没有带着史官随行,所以你大概率是不能在起居注上看到这些东西了。不过说实话,这些东西是属于朕的私事,在你们看来可能是那些不符合皇帝身份的事情,但是对做过的事情,朕自有深意,你们还是不要追究才好,因为你们不应该关心这些事情。”
我顿了顿声音说道,“你们作为当朝的臣子,既然位处中枢,那就应该作一个高官该干的事情,当然是平衡各阶级的矛盾,维护大明局势的和平稳定。这才是做事的样子,我们大明朝需要的是这样的国士。国士做了这些,才堪当这个称号。崔爱卿,你冒死来到这里要进谏,这证明了你的勇气,朕赦免你的冒犯。你回去吧。”
然后崔荣德被皇帝的话给震惊到了。什么是大明需要的国士?平衡各阶级的矛盾?说了这么一堆大概听懂了这个意思,但是你也不对之前做的事情做个解释直接叫我回去?
罢了罢了,换个理由。这回你应该不会拒绝。
崔荣德道:“陛下,臣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是这样的,他们讨论的是流贼的问题,流贼势大不可轻易图之,因为之前的经验,招抚和剿灭都是不可行的,他们到最后也弄不出个结果来,孙巡抚的做法也不清楚是否可行,所以臣来向陛下讨教,如何应对流贼?”
哦?不是来抬杠的?那么朕也很愿意和你聊聊,只要不超过某些限制....
只是这个问题相当笼统,面对流贼的情况千万种,到执行的时候却是各种消极怠工,只能妥协妥协再妥协,不然前身干了十六年也搞不定流贼,还不要说关外的混账东虏。
你让我回答这个问题,你莫不是在刁难我胖虎!让朕想一想,怎么回答?
于是皇帝的脸逐渐绽放出踢皮球般的微笑,“崔爱卿,既然你能提出这个问题想必你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吧?不如你先来赐教?不想出来你就不要出宫了!”
崔荣德一开始也懵,你好狠!然而好歹做官很久,他很快就调整精神来,装出一副高人的姿态淡定的说道:“陛下,流贼实为民也,官逼民反者,古今有也,所以要治理流贼问题实际上要从底层和民心入手,让县令府役尽心尽力为百姓做事,从上到下官员不贪污,则民心可用,大事可计。”
听起来很不错,然而这没什么用,历朝历代的贤君都做过这个构想,然后推行到地方,然而阳奉阴违的多,真正使心做事的少之又少,然后粉饰太平秀政绩,皇帝看了满意,这事情就过去了,甚至搞出了什么“盛世”。
然后我摇了摇头,说:“崔爱卿你太天真了!”
崔荣德当场自闭,臣又天真了?至少比你随随便便信任大臣,让他登上高位,不信任直接一撸到底好得多吧?
“陛下有何见教?”
“你说的这些办法完全依赖于那些地方官吏的道德修养!不要以为读了四书五经就是君子了!朕在位十六年来,念了四书五经的读书人叛逃到满清流贼这两大势力的人都不在少数。你想一想,连对大明都不一定忠诚的人,你能指望他能治理好地方?”
“要真正做到清正廉洁不贪污那是绝对做不到的,水至清则无鱼,朕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也不能支持贪腐,利用暴力手段短期内可以压制住,但是谁知道这些官员会不会蛊惑民众?所以只能分化引导,让他们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地方官的义务,同时给与好处,比如像样的俸禄待遇。同时完善政绩考核,让其公开透明,让他们真正相信努力做事就会有升官的可能,他自然能够实心做事没怨言,他们为了升官也会拼命治理。这样可以加强地方行政能力,哪里还有什么流贼?就是有人想起事都没人理他!”
“圣明不过陛下!不过陛下可否想过如何应对李自成?眼下李自成正从湖北向陕西山西挺进,目前则是被孙传庭暂时压制,满清则盘踞关外虎视眈眈。现在....”
“你怎么问题这么多?”
我突然情绪激动起来。之前还没推监国的时候也是在朝上提过一些建议,但都被文官以不合礼制为由驳回。这个时候他的问策使我的愤怒在这个时候瞬间激发。
“崔荣德,朕和你说那么多,可不是为了来跟你闲聊的。不要在朕这里问策,反正只要朕手里没有钱,你们就不会乖乖执行朕的政策,谈这些有何意义?朕知道你们想顾着钱财,但是大明没了,谁又能保证你们的钱财在你的府上安然放着呢?总之朕维护大明,不知你们是不是!”
“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那是成祖文皇帝自我吹嘘的说法。假使真的大明不幸,真有什么大军兵临北京城下的时候,到时候朕也不会恪守那些什么陈词滥调,朕会马上南下!北京的紫禁城也是常年被鞑子进军,兵临城下,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北京城哪天会被攻破,那么朕又何必长居于此呢?”
说完了这些之后,我的情激动情绪逐渐往下走着。
“你走吧,把朕的意思传到他们那里,叫他们自己想一想!自己配不配得上大明国士的称号,成天吵吵吵有什么用!如果不是为大明江山社稷着想的人,只是想搞党同伐异的人,那他们大可以直接致仕!大明只要忠良,不要混子!”
崔荣德被吓着了,连连告退。
崔荣德走了之后,朕自言自语道:
“朕乃人皇也,非神灵也,神灵乃无人欲,朕的内核却是凡人身,神灵他们是可以完全不顾及凡人的看法,然后向他们教化所谓的教化,偏偏这样还能让所有人跟随。朕这个总是要担心哪一天自己人头会落地,抱着总有刁民想害朕的心态。和所有动物一样,人类是个趋利避害的生物,同样的,真的遇到那些不可抵挡的威胁中,朕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暂避锋芒,然后躲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积攒力量寻求生机。
这就是后世的军阀的作风。不过朕早晚要聚集自己的权利,事实上每一个大权独揽的上位者都是一个军阀。他们能够直接掌握手底下的所有军队。
朕接下来肯定是要做一个军阀的,不断攻伐其他地区,到最后就能混出个万王之王...不对,是天可汗!
这样的日子过着就会很舒服了。每天在炮火当中走过,不也相当于热血的,不是吗?
只需小心统治下的地区有没有人跑到台前给我放黑枪...
说白了,君主的权力实际上还是人授予的。没有什么君权神授。那是唬人的。所谓君权人授。
手上没有军队压着,没有办法让大臣听话。
心中没有信仰承载,没有办法让大臣忠心。
而军队和信仰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人的意识在主导。
是啊,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什么神灵教化,万物顺服的世界,它从来都是个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的世界。
就拿中华文化圈来说,明朝以及以闯西为首的流贼,还有远在关外的满清。三个势力中的每每两个,他们都是敌对关系。
我可怜的大明朝,面对的是以闯西为首的流贼,还有远在关外的满清的联合打击...
历史书是这么讲的,大明朝的覆灭是在小冰河时期天灾的肆虐下,满清军事贵族集团和封建反动地主地主的联合绞杀下的结果。
由是在不断的战争中,加重了各种不合理赋税,比如三饷摊派...
不想这些了,想着这些越听越让人自闭呢。我来到这大明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的。
八月十一日,养心殿。今天朕觉得有必要去看一下皇帝卖惨事件在民众中传言蔓延的情况,朕希望他越闹越大,最好搞出什么集会游行来,
监国第二天还是极不情愿的去上朝了。
他是几步行愿,而我却非常开心,因为刚刚接到情报司满清支部的消息,满清奴酋皇太极于八月初九病逝于沈阳(满清称盛京)城,满清肃亲王豪格和和硕睿亲王多尔衮为了争夺皇位,开启了党争...
不过这呢,也是希望他们的党争时间越来越长,这样满清就会没有精力去进攻我们大明,这样,我们大明就可以有一丝喘息的时机,我们可以在这个时候扩建训练新军,到了他们终于能够挑起劲来一致对外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夺回了中央权力的吧?
听说豪格是皇太极的长子,多尔衮则是老野猪皮努尔哈赤的十四阿哥..
前者还有个雅号叫做发丘贝勒...
后者貌似还跟现在的皇太后布尔布泰有不正当关系...
他们的背景都不清白,这就让那些支持者很难办。
倒很像***和***争美利坚总统位子的场景...
嗯哼,这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