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佳节,不过半旬时光便如约而至。节日的气氛从年初到现在仍旧浓密,白马书院这等书声琅琅的地方更是热闹。
学子们吟诗作对,饮酒作赋,或对世事,或对美景,或对佳人。
而且元宵这天,白马书院比其他时候更热闹,因为今天院长孔公举办元宵宴,众所周知,凡是能参加这元宵宴的无一不是幽州翘楚,每个人都在某个领域有着出彩之处,或者就是有着过人的本领。
宴会举办在白马书院后山的致远居,取名淡泊宁静以致远意思。此名由孔公亲自命名题字,寻常时候孔公也闲居于此,外人难以靠近。
鹅暖石铺路,修有三道院门,,院墙不高,才刚寻常一人出头样子高而已,踮起脚能望见外面。这致远居,靠着这院门和院墙,分别隔出三座院子来。这元宵宴也因地制宜划分出了三个区域。
最里面的自然是孔公和诸多大人物,德高望重的名宿所在。这第二院大多都是幽州的年轻俊彦。这第三院,人最多,男女老少都有,不过能获得孔公元宵宴邀请,哪怕是在第三院入席,放在外面去也是一方人物。
宋扶忆是头一次参加这孔公所办的元宵宴,加上崔苏曾经提醒,所以特意起了个大早打算早点赶到致远居去。
驾车的是高庄,这家伙满脸春光,想来这个年他过得十分得意。车厢里坐着的除了宋扶忆外还有两人,一为早就答应好了同去赴会的江流,再有一人便是宋扶忆的侍女绿水。
这丫头今天化了黛眉,妆容无比精致,很是招人怜惜,她半跪着在车厢中,怀里抱着此去赴宴带的礼物,由一个木色锦盒装下。
“此为何物?”江流指着绿水怀中之物问道,宋扶忆笑道:“江兄可猜猜为何物。”
江流抿嘴摇摇头,道:“不猜,到时自会知晓何必现在劳心费神。”
“哈哈哈,江兄趣人,妙人啊。”宋扶忆都未曾猜到江流会如此回答,他继续讲道:“若不是知道江兄由来,必定认为江兄只是个仁德书生,不会认为是个领兵打仗的将军,江兄全才啊。”
“多谢宋郎赞誉,不过论全才,江流在宋郎面前自愧不如。”江流这话却不是阿谀奉承,而是产自内心啊。“去年你和明乐相斗,有幸和宋郎结识,注意到宋郎其睿智,其胆识,其谋略,其能力都算超绝,若说年轻一辈中的全才,江流觉得宋郎该是幽州第一人。”
宋扶忆开怀大笑,道:“我曾苦读诗书经史,求以腹中文章治理天下。亦曾梦回吹角连营,披甲执戈为国杀敌啊。”
江流细细咀嚼,继而大赞:“好一句梦回吹角连营,此时若有酒,江流当敬宋郎一樽。”
“这有何难,待会到了地方你我借孔公的酒,不过谈不上敬,共饮而已。”
江流心中感慨,宋扶忆心胸之广,眼界之高远实在比自己高去了数倍啊,难怪区区一年多时间就在幽州博得了如此功名。
两人车厢内说说笑笑,随着高庄一声吁声,白马书院到了。
白马书院,大汤朝四大书院之一,办学已有两百年,最盛时候有学子上万,如今也有五千人,个个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
白瓦高墙青石璧,屋舍俨然,正门广开,朝内入眼就可看见张家圣人雕塑,整座书院气势磅礴,正气浩然,足以见得幽州学风之盛。
两人下车抬步便往书院大门走去,拜出请柬两人被迎接入内。刚走进去就可看见书院学生们三三两两的在走走停停着,或在为学问争吵,或在匆匆赶路。
宋扶忆突然停步,并肩而行的江流疑惑,前头领路的一个书院学子也诧异,这位客人是怎么回事,他又看见前面走来群人,是长弓陵,龙天师兄。
长弓陵,龙天以及当日在胖湖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几位都来了。领路的学生走上前去,不知长弓陵和他说了什么他走回来向宋扶忆们说了声有事就离去了。
这领路的学生素来不过问外面事情,大多时候潜心研究学问,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一年来幽州风头最盛的宋扶忆,也不清楚宋扶忆和长弓陵龙天等人有仇怨。
江流立刻明了怎么回事,同时他也察觉到了宋扶忆现在好像是压抑着股愤怒以及杀意。他急忙拉住宋扶忆的手,这个时候可不能犯糊涂。
宋扶忆清醒过来,这里是白马书院,便是自己怀疑当初么没蒙山之事是长弓陵刻意设计的也不能在此杀了他。
只是自己不找麻烦,长弓陵几人也不会放过他吧。
果不其然,长弓陵和龙天以及他身后十数人站在了宋扶忆三人面前,长弓陵上下扫视了一圈,朝身边龙天讲道:“龙天,你看如今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我书院来了,这等神圣之地不容许沽名钓誉之辈玷污啊。”
龙天不听点头,“对,长弓陵你说的不错。这如今小人当道,一个不知来历的臭小子也敢在我幽州大放厥词,大家不知可你我都清楚,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如此指桑骂槐,说的不就是自己吗?宋扶忆冷哼,这两人果真对自己是怀恨在心啊。
“绿水,你带你家公子先走,这边我来处理。”江流走在宋扶忆面前转头对绿水如此讲道,不过江流不出现倒好,一出戏更是惹来了其他麻烦。
长弓陵大喊:“大家快来看看啊,出卖我幽州加入西大营的江流来了,他竟还敢踏足我白马书院,如此不齿之徒出现在这里是对我书院的极大不尊敬,将他们赶出去。”
这一喊,周边所有学生都朝这边走来,这下真如同捅了马蜂窝,足足百余人都在指着江流责骂,而且个个都是那种阴阳怪气都口气骂人。
果真是读书人,骂人都如此引经据典,这下宋扶忆更加感受到幽州的排外了。
“滚出去,滚出我白马书院”
“滚出去”
声音越喊越大,有些学生认出了宋扶忆,知道这是和自家书院的大师兄关系很好的宋扶忆,只是这位怎么和那叛徒走在一起了?
“长弓师兄,林师兄,那叛徒身边好像站着的是宋先生,是崔师兄的朋友,咱们真把他们赶出去吗?”
长弓陵昂首挺胸,道:“今日正好和大家说清楚,这个宋扶忆是个彻头彻尾的沽名钓誉之辈。他蒙蔽上司,掩盖其贪污受贿事实,更是用心险恶的侮辱我幽州千金如今灵王之妃的名声,以此博取世人关注,更是利用宇文家的权势诬陷上司夺位,如此恶毒之人,同样不配出现在我白马书院。”
一番慷慨激昂,的确是引起了许多学生的呼应。毕竟长弓陵和龙天在书院内的名声都很大,而且在幽州上下也颇有声望,加之他们身后父辈都是幽州大人物,所以人群中逐渐有人狂吼让宋扶忆滚出去。
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多大,引来了更多的人,渐渐地此处已有超过两千人,白马书院近一半的学生都在这里了。
数千人的呼声,足以震天动地,宋扶忆和江流在这受到千夫所指。
江流有些愧疚,如果不是他或许对方不会如此刁难吧,毕竟宋扶忆这一年多在幽州名声都不差,只是他越来越臭了。
“江流无需自责,这不是针对你,是针对我来的。我和长弓陵素有仇怨,和龙天也有矛盾,他们不过是打算借悠悠众口让我宋扶忆认命。不过他们想错了,我宋扶忆无错,便是千万人所指,我亦敢直面。”
江流如听天雷,宋郎竟有圣人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