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郎慢走,改日宋定当前往白马书院再与崔郎把酒言欢。”
“好,正巧我藏有老师赠予美酒,到时与宋郎共饮。”
白马书院大子崔苏起步离开宋府,面若冠玉,守候在外的书院车夫急忙上前扶着隐约有醉意的崔苏,他们作为崔苏的车夫,很是佩服宋府那位大人,竟能和外表温润但心高气傲的崔苏大醉。
别了崔苏,宋扶忆和魏练魏仲几人在酒宴上又同吃了几道菜,魏仲问道:“宋扶忆,大名鼎鼎的孔公都赠你墨宝,看来以后仕途坦荡啊。”
魏练饮下浅浅层酒,道:“魏仲,你就别自作聪明了。”
魏仲嘟囔着,这堂妹怎么处处拆自己的台呢,“既然丫头你有高见,那就说说给堂兄听。”
魏练掩面轻笑,这家伙刚才说这话委屈样子真是好玩,她讲道:“大智若愚,我看孔公对扶忆的确存欣赏之意,但对扶忆如此大刀阔斧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
“幽州上下官商民皆是求稳,这与孔公不无关系,因为孔公一直都主张以和治地,徐徐图之。扶忆你自入官场所用手段,偏多激烈。孔公这是在提醒,行政处理能和缓则和,大智若愚,存愚。”
排在坐席内的几人都大吃一惊,素来都以精灵古怪的丫头竟然能有如此见解,便是魏仲都大为吃惊,堂妹竟真有这等本事。
宋扶忆哈哈大笑,魏练多智,且善察长析,只是平常慵懒性子又喜闹腾,所以容易给人稚嫩之感。
“孔公之意我和小练见解一般,不过我做事自有自身道理,存愚可,但事事如此那宋扶忆便不是宋扶忆了。”
众人开怀大笑,魏练神色骄傲,这才是我相中的人。
等夜色入户时分,突降小雪。宋府冷清了下来,门房都打算闭门时候却突然听见有马蹄声,而且越来越近,像是马蹄是朝宋府而来。
果然,两马停在宋府门前马上一为江流,二为王小快,两人肩头和冠上都惹了点白雪粒,情色有些愤懑。
宋扶忆得知两人拜访,急忙命将人请进偏厅。
“宋从事春风得意,孔公都派了崔郎来送墨宝,江流在此道喜了。”
江流语气不咸不淡,宋扶忆听出这位都统对他有着不满,可这不满之意他实在不清楚是从何而来。
而在旁边的王小快直接就是站起身来怒骂了。
“好你个宋扶忆,我们帮你,你却害我们,我王小快看错了你,竟以为你是个值得信赖汉子。看老子今天不教训你。”
宋扶忆作礼,“何出此言?”
江流冷声一喝:“小快不得放肆,还不给宋从事道歉。”一连提及官位,这是刻意疏远关系啊。
“江兄”宋扶忆言辞诚恳“今日来此兴师问罪究竟是为何事?烦请告知,好让扶忆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江流见宋扶忆的确是像什么都不知的样子,便和缓了下语气,“昨日刺史府下令,说是江流暗中勾结匪徒明乐,私放犯人,私自调动城卫军图谋不轨,念在后缉拿贼人明乐有功,但过大于功,撤销了我的都统一职。这便是宋大人对我的回报?”
“而且据我所知,宋大人递往刺史府的案卷,对于江流只字未提,可是将在下所作所为都全然删除了啊。”
宋扶忆大惊,“这绝无可能,我递往刺史府明乐案子的案卷,江兄赫然在列,而且其中我着重言明了江兄在此案中的重要作用,怎么可能只字未提。”
“宋大人是说,江流错了?”
“对,大错特错。小练,去我书房取来原件交与江兄一阅。”
魏练取来呈报原件,江流读完之后脸色阴沉,既然宋扶忆这边不假,那就是另外边对他不满了。
“江兄,我猜测此事估计是刺史大人所为。咱们行事当初,调动城卫军是为先斩后奏,虽然这在江兄职权范围之内,但刺史大人对于你不报而轻调的行为很不满,所以这才刻意抹除你在明乐案中的功劳,这样才好对江兄处罚。”
江流细细想悟,好像的确是如此。只是刺史大人怎的如此没有度量,当时情形如此危急,哪里来得及等到刺史府批准再行事,刺史大人未免太过霸道了。
你虽为州刺史,可也该知事有轻重缓急,怎会借此公报私仇啊。
江流朝宋扶忆一拜,道:“原是江流错过宋兄了。”王小快也如是“对不住了兄弟。”
宋扶忆忙扶住江流,道:“江兄万万不可,此事其实说起来也怪我。若非我力劝江兄,江兄也不会遭此责罚。”
江流摆手表示不要在意,“为国为民,这点责罚无大碍。不过刺史此番作为实在伤我心。罢了,幽州文臣武官个个都是自私自利之辈,我也不再愿和这群人共事,没了官位也好。”
王小快一步踏出,“哥哥不在城卫军,小快也不干了。何必受那帮鸟人的气。”
“宋某不劝江兄回心,实在是觉得江兄之才在城卫军的确是屈尊了。不过大丈夫生当报效国家,江兄既已不在城卫军,不知可否从小做起。”
“宋兄这是何意?”
宋扶忆请江流坐下,道:“幽州上下皆知我与西大营宁远将军兼果毅都尉宇文敬关系莫逆,如果江兄仍有心,在下可推荐江兄入西大营。”
江流顿时有点心动,这西大营可不比幽州军和城卫军,乃是天子直辖,地位崇高,而且西大营战力之盛也足以位列天下顶尖。
早些年投军本是打算投奔西大营,可无奈无人举荐若是去了也不过是从火头军做起,这样实在憋屈所以才来了城卫军。
可现在若是有着宋扶忆举荐,便属于镇幽大将军派系了,而镇幽大将军可是掌管西大营的主帅,相信自己能够大有作为。
“哥哥,既然如此咱们去投了西大营便是,整日在城卫军那一群娘娘堆里我都烦了。”王小快果真是快人快语。
“好,江流多谢宋兄。”
宋扶忆大笑,“举手之劳,相信凭江兄之才,不出半年,就该称为校尉了,以后扶忆就该倚仗江兄了。”
“多谢宋兄吉言。一难一喜,喜大于难,今日我做东,请宋兄和令夫人绣春楼大醉。”
魏练娇羞,却没多说。
四人迎着天边小雪骑马慢行,宋扶忆和魏练共乘一骑。
待归来时候,魏练骑马,宋扶忆牵马。地上已铺垫了层皑皑白雪,脚步踏上有印痕,魏练双手合拢呵了口气,宋扶忆抬头温声问道:“冷吗?”
魏练将莲蓬衣拢紧,朝宋扶忆笑道:“不冷。”
这一笑,哪里会有什么天寒地冻,只觉得暖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