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多谢你。在最后一刻有人还能站在余妃一边保护她。”皇帝站了起来,站在高台之上踱步。“可我有一问。你既然要姗姗保护余妃,为何先前要命姗姗袭击余妃?”
“一切都是姗姗自己做出的决定。我只是给她说了几句话而已。”若相依简单的这么解释,没有说明自己的政治立场。
“哦?可我相信姗姗并不是余妃的对手,可姗姗却擒住了余妃。为何?”
“我告诉姗姗说。如果她打不过飞贼,就试图袭击坐在乾清宫之上的人。”
皇帝愕然。这话一出,他全明白了。余妃是为了保护他才会败北,想到已经死去的余妃,他又气又伤心。
“一个皇帝,竟然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皇帝!?”他愤然的说出了憋在心里的话,在台子上踱步加快。“你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看的吗?每天都有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连睡觉旁边的女人都是他人心腹,那种感觉你根本无法想象!”他想到那种被监视的感觉,都觉得要被逼疯。
他走下大殿,来到若相依面前,“若相依,我知道你想见我。你什么话想说的?”
“清——君——侧!”若相依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其实此言皇帝也能猜出。但还是听到若相依亲自说出安心些。
他用着怀疑的眼神看着若相依,“你有什么本事竟能做到这般?”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若相依一声笑说。
皇帝稍稍坐下来,仰头躺在龙椅上。向下俯视望着若相依。“你不觉得你站错队伍了吗?相比丞相,他那边的胜率不是更大吗?如今朝野基本都是他的人,他只要想谋权篡位,随时都可以将我从这椅子上撵下去。”
“可他没有,因为他很清楚。他是治国能臣,非统领九州八十七县的王才,领导国家的皇帝之位,他这辈子是钩不到的,如果他硬要贪图‘皇帝’这个名分,只能是在历史上留下一个笑柄而已。”若相依说跪,“而我的愿望,只有真正的王才能实现!”
皇帝不禁冷下眼神。这样的分析,他还是第一次听闻。“不愧是齐老先生的弟子,我信你。”
外面殿外有脚步声。监视的人知道自己擅自离开的罪名,赶紧过来弥补。二人谈话戛然而止。虽然皇帝还有何若相依继续谈,但已然到此了。
“一派胡言!像你这样的人,朝廷不需要。滚!”皇帝突然愤然说,一看那群太监回来,皇帝立即哄走了若相依。
“陛下。”若相依身后的大门打开,他晃悠的出了去。
若相依出了大殿,一直到回到家都没言语。姗姗也没有问他原由,大致也猜得出可能殿试失败了。若相依的脸色很严肃,没有想和任何人说心里事的意思。
他回到房间就开始整理东西,像是要出远门,不过却只准备些轻装。姗姗望着他一个在屋里面忙活着,也没有去问他为什么。她知道若相依心情不好的时候喜欢闷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倒腾东西,她这时候去关心他也只会招到他的骂而已。
“姗姗。”若相依停住了动作,声音很严肃。
“恩?”在角落的姗姗说话了。“公子,有事吗?”
“从今天起,我就要云游四方了。你跟着我的话……”
“我会跟着公子的。”姗姗打断他即将说的话,温和的说。“无论在哪里,无论是什么样的环境。”
若相依微微回头看他,觉得不可思议。“这可不是在开玩笑。这次,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有可能会送命的。”
“有危险不是更需要我吗?我可以保护公子啊。”姗姗微笑说。
若相依眼神柔和下来,他微微笑了笑。“也许到最后。站在我身边的人会只剩下你吧?”
“恩!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公子一边的。我相信公子,你是个超级好的人!”
若相依噗嗤笑了。他坐了下来,倒了杯茶。“这么久以来,我也一直认为可以信任的人,能说心里话的人只有你一个了。”
“公子……”若相依在微弱的烛光下,印射出孤独的眼神。姗姗望着他的身影,微微流露出怜悯。
“以后会发生很多很多的事。姗姗,你会一直站在我身边吗?”若相依看着她问。
姗姗点点头。若相依站了起来,微微笑了笑,“这就够了……”
深夜,明亮的月亮格外皎洁。一场由一个人掀起的大浪将开始席卷世界,其名为清君侧!
若相依这番话,姗姗不明白。但她能感觉出来若相依将会做的事情很危险,但即使这样,她也会帮助若相依去做。无论那是什么……
苏延括踏上了去往江东的路途,新官上任,苏记从以前旧部挑选出来的一批人供他差事。从京城道江东至少也要十天的时间,他们负责保护苏延括的安全。
就在苏延括走后没多久,苏家便出了变故。
朝堂之上,丞相终于开始弹劾苏记。他抖搂出苏记从前的种种不是。说他包庇荆州童家姐妹,不仅有私自结党营私,勾结江湖势力之嫌,还有擅自动用职权,害死后宫娘娘余妃的过失,而后堂上的官员便一致开始指责起苏记,一时间官员们纷纷跪拜,请求皇帝处置苏记。
刑部尚书李元诺这时候站出来替苏将军求情,“皇上,苏将军战功赫赫,虽然又过失,但罪不至死,还望皇上三思啊!”
满朝官员,只剩下苏记和若枫站在原地,百官纷纷跪拜恳求皇帝降罪,若枫原本已经是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但他始终不愿意跟着读下去,皇帝无奈,只得准了众官员的意见,罢免了苏记的职位,让他回老家养老去了。苏延括却因为刚刚新官上任,已经远离京都,幸免波及。
苏延括到了江东之后绝口不提自己的老爹,埋头苦干,一段时间因为其刚正不阿的为人和作风,名声大震,昭南王听说江东出了个姓苏的好县令,特意邀请他到府上做客。
苏延括带着一行人前去赴约。他身边的随从有十几个人,这十几个都是年轻有为的得力干将,是他父亲特意从军中挑选出来的,他能在几个月做出非凡的业绩也多亏了这帮人。
这些人都要比他大,年级正值壮年,每个人都是神经百战,历练多年的军士。他们走在街上都带着风,苏延括年级最小打头阵,其他人如同贴身护卫一般跟随着他,遵守着苏老将军的嘱托。
江东府,早早的仪仗队排队等候着,苏延括一行人距离还有百里的时候便有探子不断将他最新动向报告昭南王。
京城的苏公子他也是打听过的,苏记将军的独子居然想当起了父母官,还真是新鲜了!
“报!苏公子一行人已经到了渡口!”渡口就在昭南王府不远的地方,他满意的点点头,他大手一挥,所有的家丁肃立等待。昭南郡主站在他的身边,昭南王身后是江东所有官员。这么大的排场犹如迎接皇亲贵族。
苏延括沿着军士形成的小道前进,刚看到苏延括人走过来,这位位高权重的江东之王便迫不及待的走过来和他握手,“哎呀呀!苏公子一路辛苦!”
昭南王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膀大腰圆,十分魁梧,他满脸笑容的说,“不知道苏兄可安好啊?”
这话一出,苏延括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当年苏记南下剿匪,这位比他要小几岁的昭南王敬重他为兄长,苏延括是苏记的孩子,自然是尊贵至极的贵客!
“父亲他……”苏延括一下不知如何开口。昭南王略微肥胖的身姿却一点看不出臃肿的样子,他武学的出身,虽然每天养尊处优但练武的筋骨一点也没有被搁置不前,他眼神之中流露的情感只有感动和关怀,他不懂什么政治,也不想参与什么政治。正是这样的性格他的皇帝哥哥才会把他安放在江东,世代为王,永享富贵。
本想念旧友的昭南王看到苏延括脸色为难,他立即转移走话题,“哎!不说了,不说了!贤侄到了江东也不讲明,告诉我一声。苏兄也真是,儿子到江东当县令,居然也不通知我一声!走!进府,我让下人准备了好酒好菜!咱们爷儿俩好好喝他一盅!”
他几乎要抱着这个小子走路了!两个人在随从的簇拥下进府,江东官员纷纷行礼,见到苏延括就像见到苏记本人一般的尊重。
昭南郡主见到昭南王和苏延括走了过来,微微作揖施礼,她略微羞涩的面容展示出贵族小姐的儒雅气质,合适得当的淡妆衬托出淑女之范。高贵,典雅,完全是男儿心中理想的贤妻形象,“见过苏公子。”
昭南王介绍说,“这是小女梦楠,她去过京城,你应该见过了吧?”
“啊,嗯。见过昭南郡主。”他有些口吃,昭南郡主的将羞未羞的含蓄让他感觉有些不知手脚,同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么淑君的女子,和京城只回眸的那一笑的女子感觉不一样。
昭南王哈哈大笑,说道,“进府,进府!今天啊,咱们不醉不归!哈哈哈!”
果真是个不醉不归。宴席上,苏延括成了敬酒的对象,官员们拿着各种各样的理由频频敬酒,敬仰苏记当年英勇,敬佩苏延括为人,等等。一杯又一杯,这位热情的昭南王也一杯杯的喝着,昭南郡主倒是显得矫情了很多,三杯之后,就让下人搀着她下去睡觉了。
酒兴正憨,昭南王就提起了往事,“当年的时候,你爹的英勇你是没看到。他往那儿一站那群贼匪都吓尿裤子了!”
“我敬佩他,真的!我说,兄台,咱俩也算是同病相连啊!他说什么同病?我老婆死的早,你老婆又丢了个儿子给你就走了!咱们是不是都是克妻啊?他听后没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他说:‘你有个闺女,我正好有个小子。要是不嫌弃,把你闺女嫁到我家!’”
苏延括一听到这感觉不对了!他老爹可从来没说话这话啊!
“我说!好啊!太好了!我正愁这闺女太淘气没地方嫁呢!……”
苏延括立即说道,“王爷,这使不得吧?当年的这话多半是酒后失言,怎么能当真呢?”
“你嫌弃我家楠楠是不是?”昭南王摆出一副即将翻脸的威胁。
“不敢。只是郡主乃是千金之躯!在下是区区县令,不敢高攀。况且这件事就算我愿意,想必郡主也不会同意的。”他做出让步,想用郡主来做挡箭牌,可谁知昭南王已经伶仃大醉,他哈哈大笑拍拍苏延括承诺没问题。还说能有他这样的女婿这江东他就不用愁了!
酒席渐渐散去,苏延括也在之后喝得不省人事,随行的众人想要送苏延括回去,但昭南王盛情的要留他住一晚,昭南王霸道的为人让众人不敢有异议。不过他的做法多少让他们有些担心。
昭南王让下人搀着苏延括到准备好的房间,还特意嘱托一句,“别给我送错了!否则有你们好看!”
得,这下完了。下人们自然知道昭南王的意思,于是,郡主卧房的床上就多了一个酒鬼。
第二天,苏延括被一声尖叫惊醒,醒来发现自己居然和昭南郡主同床!他吓得慌乱的跌下床,他自己赤裸,昭南郡主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幽怨的望着自己。他脑子瞬间白了,“我,我都做了什么!”
穿上衣服,第一反应就是呼唤他的随从,“张康!孙勇!”
睡在廊下守着的两人听到呼唤立即进屋,二人低头单膝跪姿,“公子何事!”
“昨天……我……”他结巴的看看还在瞪着自己的昭南郡主。“我怎么会在这?”
“回公子,是昭南王送公子到这的。”
他一巴掌捂住脸,这!
“郡主,那个……”
“你走!”昭南郡主呵斥他。“出去!”
三个人连滚带爬仓皇逃了出去,嘭的一声房门合了上,里面传出来断断续续的哭涕声。苏延括无奈的望了一眼禁闭的房门,又看看两个满脸茫然的随从。
“我怎么会在郡主房间里?”
“回公子!是昭南王安排的,小的不敢阻拦。”
苏延括刚想张口责怪属下,这一个昭南王立马堵住了他的嘴,他满肚子的怨气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算了。这出闹剧我可不想继续了!告诉其他人,回府。孙勇,你暂且留下,等半天之后再告诉昭南王我走的消息。免得这位热情过头的大伯把我给追回来!”
“是!”
昭南王一早便过来敲女儿的门,昭南郡主红着两只眼睛,她打开门用身子挡住门,不想让父亲看到屋里的样子。
“怎么了?两眼通红的?”
她摇摇头,笑笑敷衍过去。
“是不是昨天,这苏公子欺负你呢?”
她摇摇头。
“苏公子呢?他在你房里吧?”
她摇摇头。
“他人呢?”
她摇头表示不知道。
问到这,昭南王猜也猜出个大概。这苏家的小子一定是没尝过女色,被吓跑的!昭南郡主两眼通红,多半是妥了!
“闺女啊,你不喜欢这个苏公子?”
她又摇头,而后突然意识到她爹爹的话,猛然的摇头,嘟囔起嘴巴。一副责怪爹爹出卖了女儿。
昭南王哈哈笑了起来,“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啊!等爹爹给你选个好日子,把他接到这昭南王府,咱们就是一家人啦!”他哈哈笑着离开了。
昭南郡主望着昭南王离开的背影,无奈的皱了眉头,“可是,光我喜欢有什么用呢?”
江东河道纵横,人们出行大多是水路。苏延括特意交代船家全速前进,他可回去那个昭南府。
他还带着没睡醒的睡意,昨天晚上喝酒喝得太沉,发生了什么事自己真的想不起来,可昭南的反应实在让他放心不下,万一……
不敢想!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