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菊仙的话,成功地烧旺了这一把火。
“没错,璧辉是有毛病,可他分得清里外,没有领着外人来打自家人!再看看你的儿子,除了跟我做对外,这些年都做过什么对金家、对鑫记有益的事?生意上帮不上忙就罢了,还尽给我找麻烦!菊仙说的对,他就是吃里扒外!”金世杰瞪着沈芳,劈头盖脸地一阵数落。
沈芳被骂得面红耳赤。
“爹,我没有吃里扒外,这件事确实是您做的不对。”金璧城委屈地辩解,“商人追求利益可以理解,可也不能罔顾民族大义啊!日本人在中国倾销日货是经济侵略,咱们销售日货那可就是日本帝国主义的帮凶!爹,您要还是一个中国人,那就马上销毁那些日货,跟日本人划清界限……”
“住嘴,老子用不着你来教训!你要是觉得我这个爹丢了你的脸,你大可以不认!哼,我怎么生出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金世杰更是火大。
“老爷,您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气坏了身子就不值了。”沈芳慌忙打圆场,“璧城,今天的事娘也得说你,再怎么样,也不能跟自己家过不去呀。是不是你受了什么人的挑唆,被人当枪使了?你这个傻孩子,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唉,还不快跟你爹认个错!”
她边说边冲金璧城使眼色。
金璧城梗着脖子:“没有人利用我,也没人拿我当枪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发自愿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没错!”
沈芳傻眼了。
白菊仙捂着嘴窃笑。
就连在一边观战的金璧辉,也无奈地耸耸肩——他的这个哥哥,实在是太倔了!
“你你你,真是冥顽不灵!”金世杰更是火冒三丈,气得直拍桌子,“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你是不会知道错的。来呀,上家法!”
沈芳急了:“老爷……”
金世杰怒吼:“谁敢给他求情,就给我拖出去一起打!”
沈芳给吓住了。
金璧辉笑嘻嘻地上前,挽起父亲的胳膊:“爹,别气了,走,我给您瞧个玩艺儿,您见了呀,保证喜欢的不得了……”
父子二人来到书房。
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躺着一只精致的烟斗。
金璧辉取出烟斗:“这个烟斗可不是个普通的烟斗,听说是某个王爷用过的,我费了好大劲儿才弄到手,您看看咋样?”
金世杰拿起烟斗看着:“哟,金丝楠木的,不错,是个好东西。”
金璧辉笑:“爹喜欢就好。对了,我还托人从英国弄来了一些上好的烟丝,我装上给您尝尝……”
金世杰很高兴:“你呀你,就是会哄你老子开心!”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
同样是兄弟,在父亲心中的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牢房里,铁帼眉和朱连璧等学生关在一起。
“真想不到,金老师竟然是鑫记的大少爷。”铁帼眉感慨地说。
“金老师为人低调,可不是那种泛泛的纨绔子弟。他说他只想像个普通人那样,安安静静地当个老师。”朱连璧告诉她。
“金老师人真好,有钱也不张扬。不像他那个兄弟,一看就不是好人。刚才,他竟然还拿枪对着他的亲哥哥!天啊,太恐怖了!”
“哼,要不都叫他小霸王呢。那小子可是出了名的混蛋,混起来不要命。猪肉彪够横吧,可在他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瞧见他那颗大门牙了吗,就是给那小子踢掉的。开赌场开烟馆,为了钱他什么都敢干。”
“这兄弟俩,脾气差得也太大了!”铁帼眉咋舌,“对了,咱们都给抓起来了,可怎么办呀?”
“怕什么,有我爹!”朱连璧神气地一吹刘海,“他可是咱济南商会的总会长,一准能把我们都弄出去!”
朱连璧没有吹牛。在他爹的活动下,被抓的学生们都给放了出来。
“从明天起你不准再出门,给我老实在家待着!”朱春秋浓眉大眼,不怒自威。把女儿带回来后,他生气地训斥。
“那怎么行,我还得上学呢!” 朱连璧小声嗫嚅。
朱春秋拍桌子:“我叫你上学是去念书的,可不是叫你去瞎胡闹的。你看看你现在,疯疯颠颠地成什么样子?你娘死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你托付给我,你要是个好歹的,我可怎么跟她交待?女子无才便是德,你能识几个字已经够用了。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给你寻个好婆家。”
朱连璧嘟起嘴:“还寻什么婆家啊?我早就说过了,我要么不嫁,要嫁就嫁给济生哥哥。”
朱春秋一听,更是火大:“又来了!张口闭口都是你的济生哥哥!我真是搞不懂,那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你那金老师虽激进了些,可论家世论人品哪点不比他强?好好的一桩亲事,硬是叫你给毁了!”
朱连璧不服气:“金老师是挺好的,可我对他只有敬重!济生哥哥不一样,他才是我想陪伴一生的人。爹,您就行行好,成全了我和济生哥哥吧。”
朱连璧扯着父亲的袖子撒娇。
朱春秋甩开她:“不行,说什么都不行!那施济生是个外乡人,逃难过来的,我是可怜他才把他留下来,给他一口饭吃。没错,他看着是挺老实的,也有一点经商头脑,这几年帮我把芙蓉楼打理得很好,可再怎么说他都是个伙计,我怎么能把你嫁给他?”
朱连璧不高兴:“伙计怎么了,伙计就不是人了?反正我就看上他了,您就看着办吧!”
她说完丢下父亲跑掉了,把朱春秋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朱春秋说话没人不给面子,敢这么怼他的也只有连璧了。一物降一物,谁叫她是他的女儿呢?
在济南,如果说朱春秋算是一个人物,那么还有一个人,其影响力也不容小觑。
这个人姓刘,叫刘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