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正要说话,撑在身侧的手却忽然摸到一封信。她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吩咐暖玉道:“去打热水来,我要起床了。”
待暖玉出去后,秦艽立即下床关了门,才拆开信件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她的眉头不由紧皱起来。
刚才她还在想,封纣究竟得罪了什么人,竟然两次派人来要他的命,连镇国侯府都没能拦住那些杀手。
而现在她才知道,这一次的杀手竟是季风也派来的。
这封信上说,封纣似乎对她办事有阻碍,应当除去。
季风也在侯府内部有人,那么那些杀手能混进来也就不是不可能的事了。
不过,信上只提到这一次的刺杀,那上一次呢?难道也是季风也所为?
秦艽眉心拧成一团,细细一想又觉得不是。
如果上次是季风也派去的人,她要扔下封纣单独逃走的时候那杀手就不会阻拦她逃离,还说什么一并杀了。
所以上次和这次,并不都是季风也干的。
而且前两次封纣破坏秦艽的计划都不在秦府内,秦艽并未将那些事告诉过季风也,直到昨天在府内发生大公主那件事,府里的眼线看了,自然会告知季风也。
也因如此,他才会在昨夜派人来杀封纣。这也侧面应证了之前的杀手与其无关。
秦艽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现在可好,她不想杀封纣也不行了。而且还有另一批人也想杀他,他到底得罪了多少人?
暖玉端了热水过来敲门,秦艽忙将信收好,开门让她进来。
“封将军这次伤得好重,太医来看了,说好在这次刺客的刀上面没有淬毒,否则神仙难救。”
暖玉一边拧帕子一边说着刚听来的事情,“不过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却还是危险得很,太医说他的高烧若是两日不退,就肯定死定了。”
秦艽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脑海中浮现起昨日见他时的样子,还有那一句“非心为悲”。
“小姐,您要去看看吗?”暖玉接过帕子,小心地问了一句。
“不……”顿了顿,她又改了口:“吃过早点就去看看好了。”
这时候,温香脸色发白地跑了回来,惶恐道:“小姐,外面池塘里淹死了个丫鬟,是咱们院子里的红桃!”
秦艽皱了皱眉,这一大早的,她都听到好几次死字了。
暖玉不由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温香道:“我拿着脏衣服去洗,路过池塘的时候看到好些人在那边围着,上去一打听才知道有人落水了。后来老夫人让人将尸体捞起来,我才看见是红桃……她人都被水给泡肿了,太可怕了!”
她仍心有余悸,一边说一边用力顺着心口。
秦艽对红桃没什么映像,只是个粗使丫鬟。可毕竟是望归楼的人,现在丢了性命,于情于理她都该关心一下此事。
一夜的时候发生这么多事,她也没胃口吃饭了,吩咐温香暖玉给她梳妆好,便去向老夫人请安,顺便问了问红桃的事情。
张嬷嬷说道:“那丫头是被人掐死扔进池塘里去的,依老奴看,应该是她不小心看到了昨晚的那些刺客,就被刺客给杀了。”
秦艽眨了眨眼,觉得这的确是一种可能。
虽然季风也不会杀她院子里的丫鬟给她添麻烦,可半夜三更的根本看不清面容,而且来的刺客们可不见得会认识一个望归楼的粗使丫鬟,出现这种时也说得过去。
不过,也或许不是。毕竟刺客们都是拿着武器来的杀人的,要杀一个小丫鬟就是一刀的事,为何要选择把人掐死再扔进池塘?
况且丫鬟在内院,刺客刺杀封纣在外院……
这么一想,这可能性还真是低得可怕。
那么,就是有别人杀了红桃。
秦艽蹙着眉,陷入沉思之中。
直到听见老夫人叫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忙道:“祖母,怎么了?”
老夫人只以为她被发生的这些事吓到了,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那些刺客连侯府都敢闯,艽儿和妙儿两个,今后夜里可要警醒些,每时每刻都要留人守夜,千万小心。”
秦艽站起来谢了一声,秦妙脸色惨白道:“祖母,我有些害怕。那封将军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屡次有人要杀他……要不干脆让他走吧,他若是再继续住在秦府,以后肯定还会有刺客来的!”
秦艽闻言,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烦躁感来。
她明明也想封纣快些离开的,甚至死了最好。可此时听秦妙这么说,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或许,是因为那一个“悲”字……
“住口!”老夫人一声冷喝,脸色变得十分不悦,瞪着秦妙道:“那些刺客都敢闯进侯府来杀人了,若是让封将军离开,他岂不一出去就没命了?且不说他前些日子才为了救艽儿受伤,但凭他是战儿好友这一点,秦家就不能做出这种无情无义的事情来!”
听了这话,秦艽心中一阵冷笑。
多么有情有义的秦家人啊,可秦放当年屠杀含阳镇数百口人的时候,又怎么那么冷血无情呢?
现在年纪大了,锦衣玉食了,就做起好人来了啊。
“怕死的就自己搬出去,让秦家不要脸面地赶人走,我老婆子丢不起那个人!”老夫人怒不可遏,对着秦妙就是一顿呵斥。
她发了怒,其他人就不敢再说话了,恰逢此时老太爷也出来了,见老夫人气得不轻,就安抚起她来。
秦艽等人顺势起身告退走了。
走出当战堂,秦艽慢慢地逛去了琅玉轩。
大约是怕再有刺客来,琅玉轩院门外面安排了四个护卫看守着。
秦艽走进正屋,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苦药味,几乎充斥满了整个屋子,经久不散。
她不由皱了皱眉,向里面看去。
只见秦战正坐在床前的小凳上,脑袋靠在床沿,双目紧闭,似乎睡着了。
而床上躺着的秦战,一张脸白得像纸一样,就连嘴唇都没有丝毫血色。
如果不是已经听说他暂时脱了险,秦艽甚至会以为这是一具冰冷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