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才落,封纣忽然朝她走近了几步,一弯腰,那张毫无瑕疵的俊脸几乎就在眼前。
秦艽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了一截,缩在床角,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面前面无表情的男子嘴角一扬,笑了。
秦艽气得想咬死他。本来是想出言气一气他的,没曾想,自己倒被气了个半死,而人家就在自己面前笑!
“我来和你谈条件。”封纣总算开了口,一旋身坐在了床边的软椅上。
秦艽闻言就认真起来,将被子朝身上一裹,坐在床头问:“什么条件?”
“冯氏和她的孩子你随意,其他人不能动。”封纣偏过头来看着秦艽,桌上的油灯正在他后方,为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边。
秦艽眯了眯眼,问:“我有什么好处?”
封纣道:“只要你答应这点,我就不会告诉秦战真相。”
“你为什么要帮我保密?”
“……”
封纣没有回答。
秦艽自己说道:“是怕大哥知道真相会心寒对吧?那么我就算不答应你,你也不会告诉大哥才对。”
“不对。”封纣淡淡道,“事不过三,下一次我必会告知于他。”
下一次?若是加上冯氏这次,就已经三次了。
秦艽笑了:“你不信这次的事也是我一手设计的?这件事的结果,最得利的人可就是我。”
封纣不语,慢慢站起身来,徐徐说道:“你好好考虑,下次再见时我要你的答复。”
他说完便向窗口走去,显然是要离开了。
秦艽眨了眨眼,道:“等等,我还有事要问你。”
封纣脚步一顿,转过头来看她。
油灯的光亮映在了他的瞳孔里,让他看起来竟没平时那么冷漠了。
秦艽见他停下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立时绽放出一个比花儿还灿烂的笑容,一字字清晰地问:“昨夜在宫中与大公主过得可还快活?”
她就是要给他找不痛快,哪里痛她就戳哪里!
屋里的光线暗淡,秦艽却恍惚看见封纣的表情变了好几变。
就在秦艽以为封纣要气得转身就走的时候,他却忽然笑了起来,抬起手道:“我一只手就可以杀了你。”
“……”秦艽无语了一下,随即又高兴起来,他说出这种话,不正是说明他被气着了么!
秦艽就仰头瞪了他一眼,封纣冷哼一声,一转身从窗口飞跃出去,眨眼就没了人影。
秦艽忙起身去把窗户关好了,心有余悸地想到,如果今夜被人抓个正着,她就真是出师不利身先死了。
封纣选在深夜闯进来,要么是鲁莽,要么就是为了以此警告她。
秦艽相信,是后者。
第二天一大早,封纣就收拾了行李,由秦战亲自送去了城西别院。
没了封纣在眼前晃来晃去,秦艽的心情好了不少,安安稳稳地过完了初七。
就在初八这天,暖玉欢欢喜喜地跑进门来,一进来就激动道:“小姐,刘家来人了!来的是刘二爷和刘三公子!”
秦艽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来的人就是“她”的舅舅和表哥。
当年秦牧娶刘氏的时候老太爷还是边关守将,秦家一家都住在边关,刘家人自然也是在那里相识的。
后来发生了那些事,秦家搬到了京城来,可刘家却没有过来。
也就是说,刘家人是从临城千里迢迢而来的。
“小姐,别愣着呀,老夫人让您快些过去呢!”
暖玉一边提醒,一边就去拿了披风来给秦艽披上。
等秦艽赶去当战堂的时候,已经满屋子的人了。本该在房里抄写经文的冯氏也在,就坐在那里笑容满面地说着话。
秦艽进门向众人见了礼,最后看向已经从座位站起来的父子二人,有些怯怯地道:“你们就是我的舅舅和表哥?”
刘家父子在秦艽进门起就开始仔细地打量她,此时刘二爷就笑着道:“是啊孩子,我就是你的二舅舅,这是你飒表哥。”
刘飒向秦艽亲切地笑了笑,率先抱拳道:“表妹。”
秦艽微微垂下头,将羞怯的小女儿姿态做得十成十地像,她慢慢福身,低低说道:“艽儿拜见舅舅,飒表哥。”
“快别多礼。”刘二爷虚扶她一下,一双眼在她脸上看了许久,叹道:“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
秦艽不由皱了皱眉,她已经两次听人这么说了。
难道真的那么巧,她和那个刘氏长得像?
“都别站着了,快坐下说话。”老夫人招呼了一声,待人坐下后,她又笑道:“前些年我们秦家愧对刘家,连一封书信都不敢寄去,如今艽儿平安无事,我们两家今后可要多多来往才好。”
刘家是从商的,虽然不比做官的人家那么家世显赫,却是极为富裕,刘氏在刘家过得也是锦衣玉食的好日子,可嫁到秦家后,竟然出了那种事,又是秦牧与刘氏母女走散导致了那样的后果,秦家的确是有推脱不掉的过错。
当时刘家就上门将秦牧指着鼻子狠狠地骂了一顿,将刘氏的尸骨要了回去葬在刘家陵园里,使秦家只能立个衣冠冢,京都这边就更是只有一块牌位。两家就这样翻了脸,从此再无往来。
可谁也没想到,秦艽竟然活着回来了。
原本秦刘两家之前唯一的联系就是刘氏,刘氏死后姻亲关系不再,没有往来也没什么,但现在秦艽回来了,两家人只见就又多了一条扯不掉的线。
秦老太爷和秦牧商量过,秦艽回来的第五天就派人给刘家送去了信通知他们。
只是边关到京都路途遥远,又是冬天,时常大雪封路,以至于刘家人到现在才赶到。
此时老夫人直接了当地提起两家多年未曾来往的事情,反倒让刘二爷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当年的事怎么说也只是个意外,又不是秦家人故意害死自己的妹妹。只不过当时刘家人气上心头,说起话来就口无遮拦了些。
事后他们就觉得有些过了,可又舍不下脸去赔礼道歉,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刘二爷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当年是我们刘家一时气愤,才使得两家人这么久都没有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