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的大雨,林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阿宝大大的眼睛看着她,“阿姐,你不吃吗?”小小坐在一旁给阿宝夹菜。
“阿宝你先吃吧,我不太饿。”林溪看着满桌菜肴提不起兴致,站在门边遥望。
终于,聂辰撑着伞踏进了院门,远远的,看不清他的脸色。林溪走到廊下迎接聂辰,雨中的聂辰加快了步伐,积水溅湿了鞋面。
走到廊下,聂辰将伞搁置一旁,林溪掏出手帕递给他擦去雨水。聂辰擦了擦,抖落身上的雨水,跟着林溪进了屋。
阿宝很乖巧的喊了声聂辰哥哥。然后继续埋头苦吃,小小有点不知所措的站了起来,在小院里她们是坐在一个桌上吃饭的。可现在在别人家,主仆共餐是要遭人非议的。
“你吃饱了?”林溪看了看她的碗筷,还是新的,“怎么不吃?”林溪转眼间明白了,“聂辰也没这么多顾忌,再说原来我们在茶楼也是坐一起的。”
小小有些犹豫,聂辰先坐下来了,“小小姑娘,坐下吧。”
小小本能回答,“是。”然后坐下来。
林溪和聂辰对了个眼神,聂辰有些凝重,林溪便明白了,估计她的猜测很接近于真相。
用完餐后,小小见他们有事要说,便领着阿宝去了一旁玩去。
“怎么样?”
“李大叔从屋顶摔下死了,安城那一日落了水。被人救起但高烧了一日,是一个云游的术士作法救回。”聂辰意识到了严重性。“这几日,我得到消息,江湖上目前能有隔空打碎木梯板子的人都是内力深厚德高望重的人,但他们行踪明确,没有可疑之处。”
都是意外,林溪背后发寒。
“会不会是天机谷里的高手?”聂辰提出看法。
“很有可能,他们有这个动机和实力。”林溪肯定了他的想法,想毫无痕迹的扳回小说情节,让所有动乱的因素提前死亡。毕竟李大叔和安城他们以及自己对小说的脉络并没有什么作用,而且原著里顾雨绾也是在没嫁人前就死了。
倒是自己不小心招惹到了男三号聂辰,还和男二号沈墨亭见了面,又改变了安城原来应该死亡的命数,还让顾雨绾站了起来。由此,安城和顾雨绾威胁了男五号顾谨言的命数。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是扰乱天下运势的人啊。”林溪突然觉得自己好牛逼,人生第一次这么重要。“那个小道士说的是真的哟。”
聂辰狠狠揉着林溪的脸,“瞎说什么呢!”
老子没瞎说,林溪开不了口,用眼神控诉聂辰蹂躏她脸蛋的恶行。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聂辰松手,似乎还能感受到那个细腻光滑的触感。
“先躲着吧。”不过要先看看那个顾家小少爷,他为什么会被卷入其中。
“那你就安心在我这里住下。”
“当然,我还要求有护卫。”林溪举起手,“我还要求给天机谷送一封信。”
“护卫我已经安排了,都在暗处。”聂辰很享受林溪的信任,“不过,为什么要给天机谷送信?”
“不能总是这样没完没了下去,我有了保护,但顾雨绾他们不知道这件事。可我又不能一个个上去和他们说,你们都被我连累了,所有人都要死了。”林溪双手抱胸,“所以,我要和他们谈判。”
话虽这么说,林溪其实心里挺没有底气的。怀着忐忑的心情,将一封写的气势十足的信交给聂辰送出去。
本以为会是漫长的等待,没成想居然三天就受到了回信。
深吸一口气,打开,皱着眉头舒展,露出大大的惊讶。这是什么鬼?
想吃火锅。四个字,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林溪揉揉眼睛,还是四个字,so?
这是谈判的意思,一顿火锅救活他们的命?等等,火锅?他是知道自己的来历!林溪有点惊讶,这个小说的npc都这么强大了,转念一想,可是他也没说什么时候见面啊?
林溪搜刮肚肠,抱着侥幸的心理将信纸对着火光,自会相见。哇,还真是搞得高深莫测。林溪撇撇嘴,“装什么装。”
正当林溪准备将信纸烧掉,一位家丁跑进来,“林姑娘,外面有个自称顾家五小姐侍婢的人找您。”
微微好奇的眨眼,随着家丁到了前院,一位穿着素青色袄裙的少女攥着手,双眉蹙起,显得有些焦灼。
“玉卿,出什么事了?”
“小姐请您去给小少爷看病。”玉卿行礼,“昨日小少爷落水,高烧不退。”
又是落水,那个小少爷是梦里说的那个吧。林溪让家丁给聂辰捎个口信,自己便领着小小随着玉卿坐上马车,却越想越不对。既然已经谈判了,为什么那个小少爷还会落水?意外还是人为?难道这次不是天机谷干的?
林溪支着胳膊托着脸,顺着马车窗口看出去,街上处处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连那些路人板着的脸都透出一丝笑意。路过马车的一个年过半百的算命先生吸引了林溪的关注,他捋了捋黑白相间的胡子,带着一种看透世间的表情,颇有点仙风道骨。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关注,林溪又看向了别处。
算命先生走了许久,终于停在了安府门前。他站了一会儿,连连摇头叹息,看门的两个人一个面露好奇一个表示不耐烦。
正巧管家从府里出来,一见到算命先生连忙恭敬的迎上去,将他手中的算命旗接过来,“文大师。里边情。”
大师皱眉,从道袍里捏出一搓白粉末,洒在拂尘上,“走吧。”
管家领着文大师在府里左拐右拐,进了一个院子。
文大师一眯眼,“果然是煞气。”匆匆的进了屋子,只见到安城半坐在床上,依旧是痴痴傻傻的模样。安泽坐在一旁,正端着杯茶水。管家先是介绍了一下三少爷安泽和安城,安泽对着文大师颔首微笑。他对这个神棍一定都不信,只不过父亲相信。管家又说,“大少爷自从落水发烧之后,连话也不会说了。”
文大师在屋里踱步,四处寻找,突然盯上一个帕子,他拿起来摆弄。“是了。”
管家问:“大师此意是?”
“煞气来源,这应该是个水命之人的物件。和少爷的火命相冲,才会引起煞气。”文大师掐指一算,询问,“不知是何人?这阵子少爷除了落水,按理应还有一劫,当是中毒。”
“是了是了。少爷前阵子刚刚误食了莲子。”管家连连点头,安泽搁下茶杯平添了些兴趣。“这帕子是我未过门的嫂子之物。”
文大师挥了挥浮尘,白色的粉末洒在了安城身上。“这位姑娘和少爷命里相冲。若是那个姑娘也有少爷的物件,怕也是在劫难逃。”
安泽眼神变了变,原以为是个骗钱的江湖骗子,如此看来倒有些本事。他的贴身侍婢有个亲戚在顾家,听说了顾家五娘差点死在倒塌的房屋里。如果说这些事情费些时间能打听到,但是手帕却难有人知晓。安泽一时间,端坐起来。
“那这个。”管家看了眼安泽,见对方不语,问文大师:“如何破解?”
文大师捻了捻胡须。“这二人命里相冲。难解,难解!”
“难解即是有解。还请大师帮我儿。”安老爷撩开帘子,进了屋。端端正正的面容上那双眼睛迸出些火光,“我儿少有这般喜欢的人物。我这个做父亲的只能满足他。”
文大师作揖,“老爷对文解有恩,自当尽力。”又有些迟疑,“只是他们二人若是在一起,怕是会冲撞祖宗,也难有子嗣。”
安老爷大惊,沉默着把玩了一圈手中的核桃,“那就先请大师化解我儿的煞气。”
文大师舒展眉眼,“诺。”
在屋子里做了一场小法事,安老爷和管家一直陪在一旁,安泽倒是不知所踪。
法事完毕,文解和安老爷一道踏出了屋子。管家随后离开了,离开前吩咐了屋子里的小丫鬟要让大少爷把做法事的香灰就着水喝下去。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离开屋子时,躺在床上的安城眼神亮了下。
临出府,只有家丁来送,文解也不介意。他知道,经此一步,顾家少爷交代的任务总算完成。怕是不日便会上门退亲。
雪兰园里,顾雨绾坐在椅子上,床上躺着烧红了脸的顾逸安。顾雨绾虽然面上平静,但时时搅动着帕子,偶尔看看门外。
云香站在一旁,时不时的盯着顾雨绾上下打量,她自进了顾家,就一直在雪兰园里面,顾雨绾算上第一个接触他们的顾家之人。心里默默的想,到底是世家小姐,这身衣服够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顾雨绾看着小娥有些笨拙的给顾逸安换额前的毛巾,“清欢。你去。”
清欢圆圆的眼睛眨了眨,显然有些不太明白。清乐叹叹气,“小姐的意思是让你去给小娥帮忙。”
“啊,哦,是。”清欢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匆匆了跑到床边,手脚麻利的拧紧毛巾,擦拭顾逸安的额头。小娥见自己的活儿被抢了,也没说什么,退到云香身边。
“小娥你去库房管事那儿,取几条新棉被过来。”顾雨绾看着顾逸安身上的边角发黄的被子皱了皱眉。
小娥现在替沈芝老夫人做事,沈芝夫人希望九少爷吃点苦头,可先下得势的五小姐要维护九少爷。小娥一时犹豫。
“你听不见吗?小姐让你去库房取棉被。”清乐冷着脸,本身长得有些刻薄,如此更显的有些咄咄逼人。
“是。”小娥吓得下意识服从,走出门才回过神,欲哭无泪,这样老夫人肯定要责骂她。
正懊恼着,小娥身后传来声音,“走啊。”一转身,清乐的大脸就出现在了眼前,吓得退了一步。
“小姐怕你被人为难,让我陪你一起。”清乐臭着一张脸,裹紧衣服。真不明白小姐干嘛要管这个闲事。
清乐和小娥走了,屋子里只剩下云香和顾雨绾,还有昏迷的顾逸安和老实的清欢。
“听说,逸安是春天出生的?”顾雨绾试图缓和安静的气氛。
“是春夏之际,五月初七。”云香微微诧异,这个小姐不像她第一次见那般难相处,她还记得在祠堂里,这个小姐都没有和她们说过话。
“倒是个不错的日子,天儿也好。”顾雨绾抿了抿嘴唇,有些发干。云香很有眼力见儿给她倒了杯茶。
“多谢。”顾雨绾接过茶,看着低眉顺眼的云香,身上穿着灰绿色的衣服,比起第一次见面时,她倒是瘦弱了些。
待棉被取来,正准备换上时。林溪终于随着玉卿走到了雪兰园。
一推门,冷冽的风窜进屋子,林溪直奔床边而去,小小有些拘谨的立在了门边。玉卿则是小心的关上门。
“他发烧的厉害。”林溪探探顾逸安的额头,神色凝重的掀开了他身上的被子,“小小,把我那个小红瓷瓶子给我。”边说着边从袖子里掏出针灸包。
顾雨绾扶着桌子站起来,“需要准备什么吗?”
“给我一坛酒。”林溪说着话,就挑出长长的一根针刺入脚踝的曲池穴。
“小姐,我去酒窖取。”清欢自告奋勇,她虽然脑子不太灵,但力气大。
“太远了。”顾雨绾否定这个建议,眼睛眨了眨, “你们去槐花院的树下挖出一坛酒。”那是当时她还没定亲前自己酿的酒,想着等自己及䈂了,自己独饮。
清乐和清欢开门匆匆而去,一股冷风嗖嗖的刮进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