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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策 第十六章 邪兽

月夜下,小红帽变身的狼人的速度快到令梅菲斯特赞叹。在至今经历过的战场上,除了当年圣提亚军队里,她遭遇过的身为“护国八庭柱”中迪亚波罗的速度,这只身形瘦小的狼人应是移动和攻击速度最快的了。梅菲斯特在出剑时不停地感觉到狼爪在连续地招架,用巧力来偏斜她的剑刃。同时,小红帽还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辗转挪腾着她的身形,这使得她近乎躲避了梅菲斯特的大部分攻势。

“之前用胳膊挡住剑刃只是为了试探我的魔剑的能力。”梅菲斯特这样想着,脚步一刻也不敢降低速度。在她的身边,小红帽以不知疲倦的攻击频率,从各种角度不断地尝试用爪子去撕裂梅菲斯特的身体。梅菲斯特在用魔剑创造攻击机会的同时,还要用短剑去格挡小红帽的袭击。在经历了三分钟的这种不停歇的攻防之后,梅菲斯特已经浑身是汗,身上不知何时多了几处伤口,在刚才高强度的战斗中,梅菲斯特并未发觉,只有在偶尔休息的一刻,那些伤口传来的疼痛才让她呲着嘴暗骂。

“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小红帽舔着爪子上的血,笑嘻嘻的问道,“该从你的哪部分吃起好呢,这样吧,趁你心脏还在跳动的时候,一把将它挖出然后整个吞下,应该是最好的选择。”边说着,小红帽一个箭步,狼爪已经直挺挺地刺中了梅菲斯特本能地挡在胸前的长剑上,发出“珰”的一声清脆的响声,并激起些许的火星。狼口中的腥味直接呼在了梅菲斯特的脸上,温热腥甜的气味让梅菲斯特一阵鸡皮疙瘩。

“最近没吃什么好的,休息也不足,估计心脏也跳得不怎么带劲,这味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用长剑推开了小红帽的利爪,梅菲斯特一个干练的后空翻,暂时跳开了战圈。接着,她平端着魔剑,闭上眼睛默默的祷告。一阵锯骨挖心的疼痛传遍全身,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瞳孔里紫色的光芒暴增,剑身上的7朵玫瑰浮雕随之绽放了一朵,剑身上的紫气也愈发浓郁。

小红帽野兽的本能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对方战力的徒增,狼眼里的凶光也愈加蛮横。她用力把双爪在自己的身上抓出血痕,疼痛的快感使她愈发嗜血。梅菲斯特面对着眼前的凶兽,双手高高举起魔剑,摆出了全力进攻的姿势。待到小红帽冲至眼前,她紧皱眉头高喝了一声,以比之前快了近一倍的速度闪避了小红帽的利爪,然后,由上往下全力将长剑挥下。剑身裹着强风,隐约还有音爆的声音传来。

这一次,小红帽来不及挡住下落的剑刃。整把魔剑从的剑刃小红帽右臂的上方切入,然后从下方劈出。随即,梅菲斯特扭转剑身,横向劈向了小红帽的腰身。不过,劈向腰身的魔剑并未把小红帽整个一劈为二,剑刃砍中了小红帽的半条腰线,在肚肠随着剑身被带出小红帽身体的同时,刚才砍中的手臂才整个脱落,留下了一个异常整齐干净的横切面伤口。

“啊!!!!”凄惨的哀嚎响彻了夜空,几匹胆小的马匹和陆行鸟四散逃命了起来,骑手们似乎也趁势加了几鞭子,纷纷想要逃离这是非之地。“你们这群猪猡,想要这样走没那么容易!!!”小红帽一个疾跑,仅靠剩下的左手把离她最近的,一个刚转身想要逃走的可怜家伙直接拖下马来,张开锋利的狼口直接把那家伙拦腰咬断,然后疯狂地啃食起来。梅菲斯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怪物,再次高高举起手中的魔剑,面部表情无悲无喜。小红帽匆忙地又啃食了两口,在众人惊恐的表情里舔了舔自己爪子上流淌而下的人血和残碎的组织器官,转过头,瞪大的猩红狼眼直视着眼前这朵浑身散发着紫色剑气的绚丽之花。

一阵狂吼,小红帽再次发难。她三肢并用,贴着地面急速向着梅菲斯特冲去。梅菲斯特略微退后一点,压低了魔剑的剑锋,准备对着小红帽进行突刺。而就在这匹月下魔物冲到了和梅菲斯特几乎只有一拳之隔的时候,它突然改变了策略,张开了大口,直接用钢牙咬住了剑刃。剑刃由于包裹着风元素的魔力,异常的锋利,所以,在野兽咬住剑刃的同时,它的嘴角也直接被剑刃所割裂。鲜血喷涌而出的伤口使得小红帽的巨口仿佛呈现出了一个无比恐怖的笑容。但作为一只魔物,它在咬住剑刃后,毫不在意嘴角的疼痛,用着自己仅剩的巨爪,直接掐着了梅菲斯特的喉咙。

有些时候,对付普通剑士的招式,在对抗魔剑士时,是不顶用的。

小红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它的战斗经验不能给它提供更好的想法。

风属性的魔剑此刻如水润的玉石般光滑,这让梅菲斯特在被飞扑后进行闪避,失去重心的情况下,仍能奋力地将魔剑抽离小红帽的巨口。小红帽的钢牙虽然锋利,咬合力也是非常惊人,但是,却似乎咬不住口中那非同一般的兵刃。数排钢牙在魔剑的剑身上留下了刮痕,在剑身被抽出的同时,锋利的剑刃又将小红帽的巨口割开了些许。此刻,小红帽的下颚只能算勉强连接在了她的脸上。

这一下带来的疼痛,愣是连这般凶猛的怪兽,都疼得大吼一声松开了爪子。

然而,梅菲斯特的反击还没有停止。

抽出的魔剑翻转了一个角度,梅菲斯特背朝地面下落的过程中,用力把剑刃挥向在她上方的小红帽暴露出来的颈脖。紫光流过,取而代之的是喷薄而出的鲜血。倒地后的女剑士立刻一个侧向翻滚,躲过了随之落下的,捂着伤口的怪物的重压。

迅速的爬起身,重新摆好架势,梅菲斯特发现自己刚才的剑锋有点偏斜,砍中的是小红帽的锁骨。

真可惜,失去了一个太好的机会。

“大意了啊,没想到这地方还有你这样的狠角色。”小红帽也忍着剧痛迅速站起,气喘吁吁地对着梅菲斯特说道。虽然在吞噬血肉后,腰部和肩部的伤口以可见的速度进行着愈合,但是断掉的右爪缺无法再长出。它的胸口不停起伏,表示着它的体力也到达了一个隘口。

“之前我遇见过和你差不多的对手。很多年没来圣提亚了,没想到现在圣提亚快变成怪物乐园了。”梅菲斯特面无表情的说。

“和我差不多的?”

“比你再大一些吧,是你爸么?”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我变成这样以后,不知道怎么的,每一秒都要忍受着饥饿的折磨,于是我摸回家,把我的父母吃的连骨头都没剩下。”

“。。。。。。”

“后面的故事我也没有兴趣和你说了”小红帽狞笑着,“放我走吧,这位姐姐,今晚我也算被整惨了,那位大人说过,我变成这样子以后,也活不了很长时间。。。”

“那位大人?”

“这。。。恩,你就快要遇到那位大人了”小红帽转过头去,梅菲斯特一脸沉重的发现小红帽看着的方向就是她们即将前往的密斯特镇。

这个国家究竟怎么了?

“你杀了我们村子里那么多人,纳命来!!!”扎克从悲痛中缓过来了一些,把稻草叉指向眼前的月下狼,虽然他的手在颤抖,但是,梅菲斯特看得出,他此刻的勇气和愤怒已经战胜了他的恐惧。

“哦?你是要报仇是么?来啊!”小红帽狂笑了起来,转身面向扎克,张开右爪,将自己的胸脯完全暴露在扎克的稻草叉前面。

“去死吧!你这怪物!啊!!!”扎克调整了一下姿势,直奔小红帽,稻草叉异常顺利地插入了小红帽的胸口。

“快逃啊!!!扎克!!!”梅菲斯特看出了不祥的倪端,扎克的愤怒遮蔽了他自己的双眼,他没有看到小红帽的狞笑,以及对着他张开的血盆大口。

“哟,你叫扎克是吧,我帮你个忙,送你去见你的好村长吧,他死前可是不停地在求我放过你们呢”小红帽依旧狂笑着,趁势用右爪直接刺穿了扎克的胸膛,将其挑在了空中。扎克被洞穿的胸口血涌如注,肺部受损加上重伤的疼痛让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剩下的生命力,只够他哆嗦着抬起头,勉强盯着小红帽的狼眼看。

“呸。。。。。去死吧。。。。你这怪。。。物”眼前渐渐变得模糊,生命在以可见的速度从扎克的身体里流逝。

“哟,怪物啊,我喜欢你这样说我。”小红帽说完最后这句,伸长脖子,张开大口,直接咬住了扎克的头颅,然后一用力,将扎克的脑袋一口吞了下去,并把剩余的尸体丢在了一边。

她的余光注视到了身侧冲向自己的紫光,她本能地伸手去挡。但是,这一次,她没有了任何机会。紫色的刀刃划过了自己的身体,她甚至没有感受到疼痛,就觉得自己的上半身忽然变得轻盈,飞到了半空中,最后落在了离自己的下半身十步远的地方。

“真。。。真棒。。。”小红帽的笑容渐渐僵硬。剩余的感观让她听到死神踩着马靴来到了自己的身边,手中的长剑剑刃朝下,对着自己的额头,准备给予自己最后一击。

“你听到了么,他刚才喊我怪物啊,我是怪物,那么,你是什么?”躺在地上的野兽以最后的生命力,勉强支撑着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天赐安宁,别了。”梅菲斯特悸动了一下,正欲将剑锋直接插入这只野兽的额头。忽然,一只大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本能地掏出左轮手枪抵在后方来者的脖子上,却正看到了一副带有解脱般轻松表情的土匪大汉。她认出这个人是之前为小红帽发声的代表。这个壮汉没有顾忌梅菲斯特抵在自己喉头的手枪,轻轻推开了女剑士,然后,举起自己的双手斧,然后用尽全力挥下。

这匹人狼的头颅应着斧头上的寒光,滚到了一边,摇晃了几下,终究是不动了。

壮汉重新举起斧头,擦拭了一下,然后对着梅菲斯特双膝跪地,以示服从和感谢。在这样的沉默中,梅菲斯特转过头发现,几乎所有的土匪都下马来,对着自己跪下,叩头以感谢梅菲斯特的救命之恩。

在扶起眼前的壮汉后,梅菲斯特听着他讲述着他们之前的所有遭遇。

“两天前,这只怪物来到我们的营地,首先就连撕带咬的杀掉了我们的首领,并威胁我们,如果我们不能为她四处去寻找食粮,那么,她每隔一天就吃掉我们中的一人。我们想要逃跑,但是她当夜就给我们展示了她如何追上一个骑着陆行鸟逃跑的弟兄,连人带坐骑啃得连骨头都没剩下。这种恐惧驱使着我们寻找着一个又一个村庄,只为了能给她找到食物。我们也是被迫的,否则死的就是我们。”

梅菲斯特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然后,指了指那一篮子的头颅以及扎克的尸体,示意土匪们帮忙把村民们的遗骸就近安葬。她坐在小红帽的尸体边。被杀死了以后,小红帽的尸身已经变回了小姑娘的样子。稚嫩的小手和消瘦的身形让人无法把她和刚才的月下凶兽联系到一起。

“怪物啊,小朋友,我也是怪物呢。”梅菲斯特给出了一个苦笑。

点燃一根烟,梅菲斯特望着远处的密斯特镇。突然,她觉得自己不太想去那个地方了。这是一种刚解决了一个怪物,现在似乎又有一种朝着怪物巢穴前进的感觉。在密斯特温暖的灯光下,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过了两个小时,所有的尸体都已经安置完毕,梅菲斯特在小红帽的衣物上浇了一些酒精,然后丢下了烟头,点燃了她的尸体,然后吩咐诸人将货物装车,此刻,车队的规模壮大了不少,土匪们也愿意跟随着梅菲斯特一同前往密斯特镇避难。“希望命运之神可怜可怜我们,让接下来的路别再出现什么惊喜了。”梅菲斯特在马上,重新点上了一根烟,一边对着天空喷吐着心中的恶气,一边这样想到。

也许,自己此番深入圣提亚的任务,能在密斯特这个地方,得到一定程度上的收获也说不定呢?

“驾!最晚进镇的人,负责自掏腰包给队伍里所有人买晚饭!驾!!!”丢掉烟头,梅菲斯特捋顺了自己的头发, 又恢复了曾经热情洋溢的样子,众人也是兴致高涨,这一队由土匪,剑士,火枪手,和难民组成的奇怪商队,就在宁静的夜色里,朝着梦想中的避难所急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