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月朝与无相之朝邻近之处,生活与习俗都是一样的,三人也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橙香很乖,没有乱出去惹事。每天跟着师兄和姐姐往大月的都城走,只是,一天天都是兴致缺缺的。
顾倾雪见她闷闷不乐的,放慢了马,与橙香并肩同行。
这样垂头丧气的橙香,看起来,让他心也揪结起来一般。他拿出一个装水的竹筒给她:“来,喝些。”
“不想喝。”她扁起嘴,脸红得有些过了头,半眯着眼看着太阳:“不知道爹爹现在怎么样了,爹爹最喜欢喝茶了,可是没有人给他泡好喝的茶,还偷偷的放一些蜜糖块下去,他会觉得苦的。”
紫泪也放慢了速度,故轻松地叫着:“原来茶怪怪的味道,就是你放的蜜,不好喝啊,爹爹每次喝,都是皱着眉头的。”
“呜,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说我呢?”她就是不想爹喝苦茶,才会加蜜下去的啊。
看着白嫩的手指几乎要揪成了结,橙香不想让人担心她,又笑着说:“是啊,说不定,没有怪味茶爹爹还不喝呢。”
紫泪拍拍她的肩头,温和地一笑:“别担心了,爹爹闭关是什么也不吃的。”
她叹口气,看着远方的起伏山林说:“是啊,要是爹爹知道橙香不开心的话,爹爹也不会开心的。我没事,就是有些担心。”
顾倾雪一笑:“能这么想就对了,即然这么不开心,就试试在马上,谁跑得快些,迎风而跑,也会让心情好一些。”
橙香拉开竹塞喝了口水,入口的甘清香甜之味让她眼珠子有些惊讶地定住。
然后浅浅地一笑,又将竹塞塞了回去丢给顾倾雪:“橙香可不喝酒的哦,师兄你拿错了。”
“你让我妹妹喝酒,大师兄。”紫泪大声地叫着,满眼的不赞同。
橙香已经笑了起来,夹马而快跑:“姐姐,你要找师兄算帐啊,他想害你妹妹变酒鬼。”
顾倾雪也跑得飞快,她上次不是偷师父的酒喝吗?现在还是故意陷害的。
只要能看到她现在灿烂的笑容,这些玩笑,开开何妨:“来吧,看谁跑得快。”
如美丽的蝴蝶一样,在风中飞舞着。
没有黑暗的纠缠,没有权势来打乱,这样的生活,才好。
“师兄,你快点啊,乌龟爬上来了。”橙香回头甜甜地叫着。引起了二边的野花笑弯了枝头,引起鸟儿的俯冲静听。
“还要走多久才到都城啊,我已经腰酸背疼脚抽筋了。”橙香哀怨地叫着。
“过来。”紫泪招手叫着:“姐姐跟你坐一起,给你揉揉肩。”
她翻身下地:“我要走路。”
还是走路好啊,脚踏实地真是舒服,骑马骑得屁股要分家了。
吹口气执根野草咬在嘴里,惬意地看着远远透出来的尖顶:“哇,那里应该是都城了,是吧?”真高兴,走了三天了,总算到了,真想热泪盈眶一番啊。
“是啊,快到了。”顾倾雪也跌下了马:“那最高的塔,就是都城最有名的望情塔。”
远远地,只能看到尖顶,像金黄的针一样,有些光采在闪烁流转着,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
橙香一听,兴奋了起来,凑近顾倾雪说:“你说你说,一定有一个很浪漫缠绵的故事,对吧,不然怎么会叫做望情塔,望情望情,仰望爱情。”
紫泪喝口水,无奈地说:“你啊,脑子里就是写满太多的为什么啊,就喜欢听故事,我想你能猜个七八分了,说说吧。”
橙香不好意思地一笑:“姐姐真坏,总是拆我的台,咳咳,我想可能是什么年代,那时候战争民不聊天,男的打仗,女的守着她的爱情,等着她心中的那个人回来,可是……。”
“可是后来男的死了,女的望断了情,站成了塔。”紫泪忍不住地给她说完结局。
顾倾雪忍住笑,凝起眼神看那尖尖高高的塔,越走,看得会越多。
“哎哟,讨厌的姐姐。”橙香拖着紫泪的手走:“人家还没有说完。”
“你啊,每次都是这样的结局,我看你要是伤感的话,你说着,还会哭的呢。”每次橙香自已猜的故事,都是这么样的结局的。
橙香叹息:“为什么爱情,总是分开得多,伤感得越深,越会记在心里越久,让人很难忘记。”
顾倾雪看看她感叹的脸,轻声说:“这望情塔,也并不是这么伤的故事,其实呢,我也不太清楚。”
“嗯,师兄,你听说过吗?野花越艳的地下,死的人,就越多。”她神秘地说着。
“橙香,你怎么跟师兄说这些啊,这么闷,不如你听听风在说些什么好啦,有欢迎你来吗?”
橙香抬起头,满眼的伤感,道:“真的,姐姐,风告诉我,那望情塔下面,只有莲花,经常的沉睡,开得很少。水底下,死了好多的人。越是伤感的事,其实,都是真的。”
顾倾雪点点头:“没有错,那下面,的确是种满了莲花,开得比任何地方的都要多,但是那睡莲只开出来花苞儿,花瓣从来不会铺开就凋零。橙香,那望情塔也跟宫里有关,你要是进宫去还手镯的时候,你可以打听一下。”
“嗯。”她轻笑:“是啊,我真的要进宫哦,而且爹爹要我跟一个人说对不起,嘘,你们不能问我哦,这是秘密。”
“师兄,我们不要她了,对我们还有秘密。”紫泪笑着走得快了一些,只要看着妹妹轻松起来,似乎心情,都会变好几分。离开龙族的山峦到这陌生的地方来,她又何尝愿意呢?
其实对于这些事,她并不想知道,爹有爹的打算。
傍晚的阳光照在三人的身上,淡淡的金光,越发的映得脸庞发红。风吹来,带来了晚凉的味道,橙香轻咳了二声。
看她脸色有些红过头,紫泪一手抚上她的额,拧起眉道:“橙香,你有点发热。”
“是啊,有些不太舒服。”反正一吹这里的风,就觉得身体都软软的一样。
头二天又正好是月信来,她忍着不说与师兄和姐姐赶路,已经有些头晕了。
担心着橙香的身体,在天黑之前,三人急急地入了都城。
都是一身当地人的平凡衣着,顾倾雪找了一家雅静的客栈落脚。橙香不舒服,他一定下来,就急着去找大夫,让紫泪在客栈里照顾着橙香。
静黑的街头,只闻得一些稀疏的狗在叫着,远远的灯笼,照得都城的街很是迷蒙酷热。顾倾雪往药铺的地方走去,一个转弯的时候,看到一个黑衣女子全身发抖地看着他,眼眸里,写满了防备和害怕。
他闻到了血腥味,利眸一扫,往一边走,他不想多管闲事。
那黑衣少女拿着剑,还有暗扣在腕间的袖箭,都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快把人找出来,快找。”好些人的声音传来。
顾倾雪才走二步,少女忽然哀求地叫:“救我。”
他回头,看着她的眼神,半蒙的脸上,那楚楚可怜的眼眸中写满了哀求。
他并没有答应,她似乎很是难过,一垂眸子,轻声地说:“走吧。”
他真走了,穿过了那条街,看到了官差在四处搜寻着人。
大概是天黑吧,或许也是真的不认识他,官差不悦地拦下他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女人,穿黑衣服的。”
一念之差,能救一个人。如果是橙香,端的是不会不救的,顾倾雪扬起眸子,不紧不慢地说:“看到了,她拿着剑,往那边跑的。”他指了个相反的方向,或者是因为那女子眼中的难受,让他想到了现在的橙香,也不舒服。
“快,要是让她跑了,大家就提头去见二王爷。”一个指令,如暴风过境,一下就无影无踪。
买药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她,这一次,是彻底的晕了。
思量了一会,他扶起她,看到她坐的地方,满是血。
黑衣少女眼眸凌厉一睁,一手抓向他的喉咙。
他一手制住说:“留些力气吧。”要想害她,不必说一句话,刚才那些人就会往这里寻来了。
她全身松软了下来,倒在他的手臂中,只吐出几个字:“我叫何小宛,请你,一定要救我。”
何小宛,原来是无相之朝的郡主,竟然跑来大月朝的都城了。
小宛,小宛,是一个死结。(有些原因,请看青蔷)
她迷晕前,看着他,什么也不怕。
橙香靠在姐姐的肩上,看着那晕迷不醒的女子说:“真得好漂亮,有着江南女子的婉约小巧,还带着一种贵气,可是让人追杀。”
“我们不该认识太多人的,橙香,早些做完手头上的事,我们早些回去,好吗?”认识这些带伤的人,十有八九没有好事。
橙香点头,看着沉默的师兄说:“其实姐姐啊,不要怪师兄,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不会见死不救的。虽然可能是麻烦,可是世上,人人都不敢惹上麻烦,那么恶霸的人,会越来越可恶,人人为已,如果换成了自已是受伤的一方,那么想着,这世道还真是人情极冷了。”
橙香就是橙香,虽然大大咧咧,可是一旦说出一些道理,都会让人欣然接受。顾倾雪就知道,橙香不会觉得是麻烦的。
紫泪给她端来红豆汤喂她喝道:“我说不过你和师兄了,姐姐也没有说什么啊,只是她醒了,就让她走吧。”
“呵呵,姐姐真好。”橙香软软地笑着。
“休想药就不喝了,谁叫你身体不舒服,也不出声的。”
橙香的脸羞得红极了,娇嗔地说:“姐姐啊。”
这真的是不好啊,师兄还在这里呢。
顾倾雪也佯装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那红若睡莲一般的容颜,怎么看,怎么想让人疼宠她,呵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