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听我说。”二舅的声音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放手，让我进去。”轻飘飘的声音不像是从王叶嘴里发出，她用力掰着二舅的手。

“等会儿再进，先冷静。”二舅边说边更紧的箍住王叶，声音颤抖，“人死不能复活……”

“我**妈，杜彩华！”这一刻，王叶咬定了是杜彩华造成了这样的局面。因为就在昨天，王晴不忍看侄儿没妈哭闹，不忍看母亲为了王枫的家事心里添堵，她悄悄跑去杜彩华娘家，央求杜彩华看在孩子的份上，两口子别再怄气，回家好好过日子吧。没成想，杜彩华母亲挡在了杜彩华前面：“天底下哪有两口子不拌嘴，婆媳不吵架的？我仨媳妇，哪个跟我没吵过架？切！吵个架算啥？不过，这次要想让我们彩华回去，可以！八抬大轿来把我们彩华抬回去。”

“妈，你……”有哪个当娘的不心疼孩子？这几天，杜彩华也很后悔来娘家，想孩子想的都睡不着，但母亲的话又不能不听：“你这次要是自己回去，我这个娘不认你不说，以后休想让你婆家人看得起你。”

“有你这样当妈的没？”杜彩华一跺脚，推起车就要跟王晴回家。

“你敢走！”说着话，杜母往杜彩华自行车前面一坐哭天抢地号起来，“我养了你这么个白羊狼啊……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我得个娘啊……”杜母一边号一边拉着杜彩华的前车轱辘，“你要走可以，你要敢从我身上轧过去你就走……”

王叶用力掰扯着二舅的手，“混蛋，你放手！”挣不脱二舅手的王叶猛然间失去理智发疯般地低下头狠狠地朝二舅的手臂咬下去。

“王叶疯了，快给她一巴掌！”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可怜的二舅哪里舍得，他任由王叶狠狠咬下去，另一只手臂则更紧的拥住了王叶……

“叶，好孩子，进去看看你妈吧！”父亲红肿着双眼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躲开！”王叶用力一个拨拉，“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一步步跪爬进屋。

“主耶稣**，求您拿去我10年的寿命给我妈，求您让我妈醒过来，我愿意辞职为您传播福音。

“主耶稣**，求您拿去我10年的寿命给我妈，求您让我妈醒过来，我愿意辞职为您传播福音。

“主耶稣**，求您拿去我10年的寿命给我妈，求您让我妈醒过来，我愿意辞职为您传播福音。”

……

母亲是**徒，每个礼拜王叶都和母亲去做礼拜，每年的复活节、圣诞节王叶都会把她自编自导自演的舞蹈教给孩子们作为礼物呈现给耶稣，王叶坚信，母亲是不会就这么走掉的，母亲只是在睡觉，主耶稣**会让母亲醒过来的。这念头如此强烈，从跪爬进屋的那一刻，王叶不看母亲，只在嘴里一直不停念叨着这一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愣愣的看着发痴发傻的王叶，任由她不可遏止的异想天开的“宣泄”着……

“快掀开我妈脸上的纱巾，我妈呼吸呢，别妨碍她呼吸。”祷告声中，王叶分明清清楚楚听到了母亲均匀的呼吸声。

“真的，肚子动了。”旁边有人大声喊道。

母亲脸上的白色纱巾摘下了，但王叶没有丝毫的松懈，“主耶稣**，求您拿去我10年的寿命给我妈，求您让我妈醒过来，我愿意辞职为您传播福音……”

身后似是来了一些人，一阵噪杂后，“主耶稣啊，让我们的姊妹升天吧……愿您赦免我们的罪过……”这是什么声音？！王叶的“头”嗡的一声，一大群**教徒，进门后二话不说就开始祷告，“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您的名为圣……”句句祷告声，不仅声声压过王叶的声音，而更为惊讶的是，此求竟然与王叶的祈求如此大相径庭！

妈妈的呼吸声怎么听不见了？王叶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头脑一片混沌。

大群的信徒走了，身后留下一串长长地叹息声。

王叶木木地、茫然地看着信徒们一个个转身离去的背影，目光呆滞。

“叶，喝口水。”不知谁在轻捋王叶凌乱的长发，不知谁端了一杯水递到了王叶的嘴边。

“不喝，主耶稣求您让我妈醒过来。”声音如此微弱，连王叶自己都听不真切。刚才的激情哪儿去了？刚才有力的祈求哪儿去了？王叶四肢乏力，就那么呆呆的坐着，一动不动。

“叶，喝口水吧！”好像是四姨妈的声音。

“人死不能复活，大家都尽力了。”四姨妈的声音飘飘忽忽。

“好孩子，来，喝口水。”

“活、不活，不活、活。”王叶的眼前又晃动起这几个字。

“来，喝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