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勇关外。
天可汗鄂力亚年在四十五岁间,身形高瘦,手足颀长,皮肤黝黑,头发杂乱。其腰间缠着虎皮与他的身形格格不入,如果放在人群中,只怕也不会显得非凡。但腰间悬挂着的金色弯刀,以及双深孔中的眼神所散发出的傲气,告诉我们,他就是乌骝国的天可汗。
将军府石洞内。
‘啪啦……’
步桐体力不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在地上又摔了屁股朝天。
他“哎呦!”一声,站起身子,道:“再来!我就不信这个邪。”
他心想父亲正在上面等着,自己怎能这么不争气,
这时上方洞中传出步征的声音:“习武者,强身健体者多也,精者少也。习武精者,常化身于万物之中,吸纳生灵之气。此时,可入道也。”
“你只知招式,空用蛮力,不明运用之法。纵使天资卓越,也上不来。”
“现在你盘膝打坐,闭目静心,随为父说的做。”
步桐闻听此话,心中大喜,心道:“父亲难道是要授功于我。”
步征道:“气出万象,聚于天灵。”
步桐双手化掌高举头顶,合十后放于天灵盖上。
步征道:“天灵初开,化作五行。”
步桐双掌合十上翻,由天灵盖滑于胸间。
步征道:“身处五行,融会贯通。”
步桐双掌下翻,十指张开,双手并拢,立于胸前。
步征道:“贯通八脉,气存于胸。”
步桐双掌分开,手心向内,向自己胸前拍去。
“胸中之气,送至丹田。气存丹田,心静如空。心静如空,大道成。”步征接连二十三字吐出。
步桐双掌掌心转而向下,拍至小腹,随之掌心由内向外翻向上,最后双手轻轻合十。
步桐通过刚刚的一个周天的修炼,只觉得全身的内力充沛许多,并发现内力之中参杂着些许冰寒之意。
步征道:“现在你再施展‘纵身术’试试。”
步桐按着去做。
“这是……”
步桐只觉得这次施展“纵身术”,身轻如燕,健步如飞。双脚在空中交叉之时,甚至能感觉到脚下正踏着一缕薄冰。
围绕密室环绕四周后,脚尖点地,稳住身形。
步桐心中窃喜,他心道这次父亲所授功法,比他八年来练出的修为还要厉害。
“来吧!”步征淡然道,像是一切都是理所应。
步桐闻声,调整身形,跃入洞口。
这次他再也不受洞中的寒气所侵,甚至他能感觉到寒气正一丝丝涌入自己的体内,补充着自己的内力。
本来光滑的洞壁,此时也无法阻止他的身形。
步桐左右攀登,在洞内缓缓上升。
大约过了三十米。
一道刺眼的蓝光涌入步桐的眼中。
步桐心道“前方就是洞口!”
右腿用力一蹬,从寒洞中飞出。
步桐在空中环视四周,调整身形,双脚轻轻点地,落在步征身边,道:“多谢父亲指点!”
步征欣喜道:“你能这么快学会,是因你的悟性所致,非为父的功劳。”这话说的倒是实在,他深知方才所授功法,非常人能学,若非悟性极高之人,纵使时间再长也学不会,步桐在他的稍微指点之下就能融会贯通,可见其悟性之高。
步桐被父亲夸赞,心中暗暗自喜。
环视四周道:“父亲这里是?”
此时父子二人身处于八十平方左右的冰窟之中。仔细观之,在冰层之内,竟依次摆放着十二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冰窟在夜明珠的照射下才会有蓝光出现,然而这还不是最出奇的,最引人在意得是,在步征的身后站着一个人影。
步征移开身子,收起笑容道:“这里是‘冰墓’,乃是你爷爷栖息之所。为父身后的尸身,正是你的爷爷步战,快跪下,向你爷爷叩首。”
步桐心中大惊,嘭嗵一声跪倒在地。
“嗵!”
“嗵!”
“嗵!”
用力的拜了三拜。
步征看着额头充血的步桐满意道:“起来吧!”
在他看来,自己的儿子就要这样,身为自己的儿子,只能是个汉子,不能是个软蛋。
步桐起身,鲜血顺着自己的额头,自脸庞滑落,最后在地面结成一颗颗红色的冰珠,甚是美丽。
然而步桐却并没有心情欣赏此等美景。
此时他的双眼中充满怒火,比他被“大娘”数落时还要愤怒,他小小拳头紧握,一滴滴血珠从指甲插入的血肉中流出,与地面上的血珠混杂在一起。
步桐竟然丝毫没有觉察到痛处。
步征看着身形娇小,看似柔弱的儿子,心中又悲又喜,悲是因儿子所怒之事所悲,喜是因发觉儿子的成长所喜。
原来方才步征移开身形后,步桐面前出现一个头发花白,面部发黑,皮肤泛白,身形中等,面带威严的老人。这本不足以使其愤怒。他愤怒的原因是在老人的天灵之处,一把匕首由后脑刺入,额头刺出。从侧面看,匕首的刀把还有些许留在脑后,显然步战是被人从后偷袭而死。然而见其面部发黑,皮肤泛白,皆因死前身中剧毒所致。想必死前步战必定经过一场恶战。
步桐作为他的孙子,看到如此惨状,如何不怒。他还记得在他四岁生日那天,爷爷送他木马时的慈祥,以及平常偏袒他的爱。想到这里,他的泪,毫无征兆的流落。
“爷爷是怎么死的?”步桐哭着道。
“八年前!你刚过四岁生日。你母亲因为一些私事,不得不离开将军府。你爷爷为了将其带回,在外寻她整整三个月,待你爷爷归来之时,他已经变成这副模样。想当年以你爷爷的武功,能够杀他之人,寥寥无几。为父所知道的只有两人,而想要杀死你爷爷,以这两人的武功,恐怕也无法全身而退,因此你爷爷的死,成为了困扰着为父八年的谜团。为了不让证据破损,为父将你爷爷的尸体存放此处,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真相大白,那时为父我死也无憾了。”步征叹道:“哎!既然你已经拜见爷爷,我们在此也不必久留。”
步征绕到步战尸体身后。双手合十,调动内力,先前那团火光又再次把他包围。这次距离近了,擦拭着眼角的步桐深深感觉到从父亲身上散发出的热气。
步征被火光包围,双手化掌,放在步战身后突起的两块冰壁上。
数息之后,一层层冰雪融化,寒冷的冰窟中,步征额头上已经布满汗珠,完全不似先前一样轻松。
“哗啦!”冰壁破裂。
一道石门出现在步征身前。
步征转身对着步战拜了三拜。
挥袖打开石门,扬长而去。
“随为父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