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殿内!
蜡烛的火焰在微风吹动下忽左忽右,两道影子在墙上来回摆动。
一位头发花白,身着锦衣,怀抱古琴,容颜苍老但不失唯美的妇人站在歩征身前,行礼道:“不知老爷传唤老奴所谓何事?。”
她的声音柔和甜美,直入人心。
若是没有见到她本人,只听她的声音,没有人会认为这个人是一位迟暮之年的老人,想必任何一个男人都会蠢蠢欲动,欲要征服声音的主人。
歩征从背椅上起身,柔声问道:“兰妹!你我相识多久了?”
不知道歩征为何称呼她为“妹”。
美妇听到“兰妹”二字,一反前态,冷语道:“十八年!”
看得出妇人并不是很尊敬眼前的一家之主。
“十八年了!整整十八年了!雪心你在哪儿?你究竟会在哪里,为夫真的很想念你。”
歩征眼中突然落下两行热泪,打湿了衣襟。
他没有去擦拭,八年来,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已经将那个女人忘记。可今天看见步桐的眼睛,让他忍不住的想起深爱的女人。
“哼!你闭嘴,你还配提姐姐的名字吗?八年前!姐姐走那天你在干嘛?你个负心汉,薄情郎。亏姐姐对你一往情深。若非姐姐临走前,让我好好照顾你与桐儿。我早就杀了你,去与姐姐相会!”
美妇说到“杀”字,歩征感觉到一阵阴森的寒风,从美妇身上发出射中自己,自己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
歩征见美妇如此“激动”,忙运行内力,将其抵消,却又不敢还击。
“兰妹有所不知!当年…….”
美妇未等歩征说完,厉声道:“别跟我提当年,当年我只恨没有帮姐姐撕烂你这张嘴脸。”
“姐姐!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做,我日日夜夜都想杀了这个人,你却让我保护好这个男人。真是……作孽啊!”
美妇大声嘶喊着,嘴唇上的皮肉已被她咬破,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歩征叹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今日请你前来,是因为桐儿的事?”
“什么?桐儿……桐儿怎么了?快讲!若是桐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你……死……”
“噔!”
一声琴音响起。
歩征发觉正有一条无形的气浪斩向自己。
却在击中他的霎那,突然消失。
即便如此,他的衣角已被划开,脸上多了一道划痕。
“咔嚓!”
“咔嚓!”
蜡烛被斩断,烛光也应声而灭,整个大堂陷入一片黑暗。
歩征没有动,即使衣服被隔开,脸庞被划破,他也未动。
因为他知道自己受得伤越重,美妇对自己儿子的爱就越深。
美妇怒道:“你为何不还手?”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美妇正用一招“魅影锁喉爪”掐着歩征的脖颈。
她自信只要自己稍微一用力,歩征的脖子就会被扭断。
歩征道:“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杀我!而且在你眼里,桐儿比我更重要。”
美妇放开掐在歩征脖颈上的手,悲声叹道:“哎!你真是应该千刀万剐,粉身碎骨。快说,桐儿到底怎么了?”
“啪!”
歩征打了个响指,原本熄灭的蜡烛,竟又无火自然起来,重新照亮整个大堂。
“事情是这样的……”
歩征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完完整整向美妇陈述了一遍。
美妇听得仔仔细细,生怕遗漏一句。
在听到步桐趴在歩征怀里哭时,她自己的眼眸中也泛起两点泪花。
……
三日后!
破勇关城楼上。
一颗目流血泪,面生恐惧的头颅,被踩在一名士兵的脚下。
一名虎背熊腰的壮汉,伸腿从士兵脚下铲出头颅把玩道:“他奶奶的,区区一个守城将军。也敢挡住本大爷的路,来!来!快让老子踢两脚,找找‘乐子’。”
这头颅正是秦勇的脑袋。
壮汉丝毫没有被身边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吓到。
因为他早见惯了死人。
正当壮汉玩的兴起时,一个哨兵从城下跑来,跪倒在地:“报!阿萨德大人!天可汗传话。”
壮汉听见天可汗三个字,大脚用力一带,把头颅踢到了哨兵的怀里,道:“哼!他奶奶的,快讲。”
哨兵抱着面目全非的人头。
全身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断断续续说道:“天……天……天可汗传……传令,命……命……阿萨德大人迅速返回大汗营帐议……仪事。”
“他奶奶的!你小子真是一个孬种。给我滚!”
被称作阿萨德的壮汉,一巴掌把哨兵拍到在地。
哨兵也不起身,真的乖乖的滚了出去。
阿萨德手指哨兵,对着身边的亲兵笑道:“哈哈!你们看,他奶奶的我说的不错吧。真他妈的是个孬种!”
亲兵随声附和,可各个却是面带惧意。
……
距破勇关五十里的黄土坡上。
“报!前方探子回报,敌军三大将军之一,阿萨德领兵二十万,于昨晚攻城。城池守将秦勇将军,及三万守城士兵全部阵亡,无一幸免。”
监军贾冲一声惊呼:“什么?”
歩征眉头紧皱:“贾大人!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可惜失去了那么多好兄弟,又有多少家庭因此遭难!来人,备酒。”
贾冲面带不满道:“步将军啊!现在边疆战急,你怎么还有心情在此饮酒。真……真…….”
歩征并未理睬贾冲。
他自战马一跃而下,立于万军之前,手中接过烈酒。
俯身倒入地上备好的九只大碗中。
酒满后!
歩征从中取出一碗酒,举过头顶,双膝齐跪,把手中的酒倒入身下黄土之中,接连倒了九碗。
“哗啦!”
他把最后一只瓷碗向地下用力一摔。
用十成的内力喊道:“今日之仇,必将数倍相报。兄弟们!走好!”
“轰!”
歩征身后数万将士,齐身下跪,同时道:“走好……走好……”
喊声如雷,响彻云霞,这里没有将军、士兵之分,没有辈分之分,有的只是征战沙场的情谊,有的只是同仇敌忾的兄弟。
这就是战魂!
震天之声,将毫无准备的贾冲震落马下。
贾冲满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士兵,他常年在朝里为官,何时见过如此场面。
他终于知道为何歩征总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并非因其武艺高超,实则因其气魄非凡!
歩征起身跃上战马,扶起贾冲道:“步某一介莽夫,让家大人见笑了!”
“榆儿!传为父军令,全体将士,在此扎营,调养生息,明日抢回破勇关。”
“孩儿领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