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勇关外。
原本平坦的草地已经被战斗产生的深坑取代。
坑中积满了雨水。
湿润的微风微微打在歩征与步榆父子二人的脸上。
像泪、像雨、又像风。
歩征问道:“你大哥去了吗?”
步榆轻声答道:“嗯!大哥已经前去拜见接引老人,他走时让我转告父亲一句话。”
歩征点头道:“讲!”
步榆学着步枫的口吻,回忆着他所说的话道:“道本无形,万事无常,放下执念,可成大道。”
歩征听到此话,仰天长啸道:“哈哈!道本无形,万事无常,放下执念,可成大道。好一个道本无形,好一个万事无常,又好一个放下执念,为父征战沙场二十余年,可谓是死里偷生,多少无亲无故的弟兄,赔上性命,与为父一起保家卫国,因此中州古国才有了今日的安宁,为父也因此有了今日的成就,众人皆道,歩家在,则国在,歩家亡,则国亡,我们歩家不仅仅是能征善战的武夫,更是中州古国那千百万子民的心灵支柱,你说……让为父如何放得下,难道要为父弃天下苍生于不顾,苟且偷生吗?”
歩征猛地回头,瞪向步榆。
步榆被父亲这么一瞪,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低下头不再说话。
歩征看着此时的步榆,心知是自己太过激动,绝非儿子的错。
歩征接着道:“桐儿的伤势如何?”
步榆答道:“禀父亲大人!三弟身体已无大碍,修为也已进入‘御气涅槃期’高级,只差一步就能步入‘破蛹御空期’,只是……”
说到步桐,歩征忙道:“只是甚么?快讲!”
步榆心知歩征此时最在意的是自己的三弟,因此将步桐的状况不敢有任何隐瞒。
便道:“大哥在走时对孩儿讲,在三弟体内还有封印,孩儿那日解开的封印只是冰山一脚,只怕以后会对三弟不利。”
歩征叹道:“唉!看来这就是天意!”
步榆惊道:“甚么?难道父亲原本就知道此事。”
他没想到连步枫都认为棘手的封印,竟然他父亲早就知道。
歩征点头道:“没错!这封印与你二娘有很深的关系,一言半语也无法向你解释清楚,现在战事危急,待日后为父再向你们细细道来。”
步榆看出父亲并不想过多提及有关二娘的事,也不再多问,便随父亲放眼看向破勇关外的敌军阵营。
乌骝国的军队中。
天可汗鄂力亚亲自持鞭勒马走在乌骝国士兵的最前头,在其身后七名黑袍人一字排开,站在鄂力亚与士兵的中间。
站在后面的士兵,此时正在用刀身击打盾牌,并且同时来回踩踏土地,像是在跳舞,又像是在嘶吼,这正是为天可汗最好的呐喊助威。
“吼!”
“轰!”
“吼!”
“轰!”
嘶吼声,与踩踏声来回交替,竟在无意间形成美丽的音符,不过这些传到了中州古国士兵的耳里,却像催命符般刺耳。
歩征看到敌军此等阵势,也不示弱,喝道:
“将士们!鄂力亚不分青红皂白,领军前来攻打我中州古国,攻我城池,杀我同胞,欺凌妇女,无恶不作,实乃禽兽不如。三日前,我们借着圣上的鸿福,成功击退敌军,然而,其未有丝毫反省之心,再次侵犯,实属罪大恶极。今日,我歩征对天起誓,如若敌军想要通过破勇关,除非踏着我的尸体,否则歩家上下定将竭尽全力,战斗到底,誓死捍卫中州古国。”
歩征回忆着三日来的种种事迹,与丞相贾和的斗智斗勇、与爱子桐儿的情感释怀、与敌方供奉的生死战、夫人去世的噩耗等等,全部自脑中浮现,他心知此战不可避免,并且要么生、要么死,所以他也不再有所保留。
“竭尽全力,战斗到底!保家卫国,永不退缩!”
“竭尽全力,战斗到底!保家卫国,永不退缩!”
中州古国的士兵在歩征的感染下,全军齐呼“竭尽全力,战斗到底!保家卫国,永不退缩!”
瞬间整个中州古国的士气暴涨。
然而这一切是天可汗鄂力亚是最不希望看到的。
他大手一挥,身后的七位黑袍人同时凭空而起,向破勇关飞来。
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必先动。
歩征岂会不知,今日之战,只要击杀敌方供奉,就能胜利。
因此歩征早已命步榆在破勇关外设下层层阵法,只待敌方供奉自投罗网。
七位黑袍人的速度极快,身形闪动数下,飞至破勇关城外。
其中一位为首的黑袍人道:“歩楚山,那日若不是老子放你一马,今日哪能在此说风凉话。”
先前一直不语的国师,从话音中听出,为首的这人正是前日让他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的温天赤,故而嘲笑道:“咦!将军,听此人声音,怎么如此熟悉,莫非是前日暗箭伤人的红皮怪,呵呵!真是一个鼠辈,只做些偷鸡摸狗事。”
温天赤听到有人说自己,仔细观之,原来是当日被自己打败的国师,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前日的手下败将,怎么?又想领教领教你爷爷的高招了?”
一听到“手下败将”四字,国师一怒之下,喝道:“哼!尔等邪魔外道,怎能与我名门正派相比,若不是贫道一时大意,中了你的奸计,定要让你好看!”
温天赤见国师动怒,继续激将,道:“臭蚯蚓,莫非你觉的那日,被爷爷一个人骑,不过瘾,还要被其他六位爷爷骑!”
国师此次竟然没有被温天赤激怒,反而常笑道:
“红脸怪!你别得意,怪不得你们喜欢披着黑袍,原来都是不敢以真面目见人的怪物。”
“你!你!你!”
三个“你”字从温天赤口中道出,气得他身子打颤。
他最恨别人用他的相貌嘲笑自己,先前的阿萨德就是个例子,现在国师又拿此事来针对他,此时他只想出手杀了国师。
温天赤身侧的黑袍人突然插手拦着温天赤道:“大哥!冷静点,这是敌人的激将法,莫要中了敌人的奸计。”
温天赤一看正是自己的三师弟温天黄拦着自己,道:“三弟,你我同出一个娘胎,他这样侮辱我们,你让我怎么忍?”
温天黄被温天赤这样一说,顿时语塞:“大哥!这……”
温天赤未等温天黄说完,便伸手阻止道:“三弟,不要在劝我,今日我定要将这条蚯蚓,大切八块,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说着温天赤施展出遮天手,向破勇关扑来。
余下的六位黑袍人,看温天赤已经行动,其中五人分别褪去黑袍,漏出本相,随温天赤一同飞向破勇关。
国师看到此等情形,连忙对身前的歩征道:
“将军!据贫道调查,此七子,乃是长生洞主的七位弟子,他们同出一个娘胎,从小被亲生父母遗弃,却机缘巧合下被长生洞主遇到,收为弟子,虽说他们是一个娘胎出生的,却肤色各不相同,再配上他们奇特的外貌,因此在七十二洞府中常被人嘲笑,没想到竟然来到了尘世造孽,今日贫道定要为民除害。”
歩征拱手施礼道:“既然国师识得他们,那么定对他们的功法有所了解,还请国师进一步说明。”
国师道:“将军不必多礼,贫道是奉陛下旨意,前来协助将军,却在战斗中被小人陷害,差点丧命,若不是那日大公子出手相救,给了贫道此次报仇的机会,贫道只怕再也无脸面见祖师爷,今日,贫道定会竭尽全力助将军大破敌军。”
歩征笑道:“如此!甚好!”
国师若有所思道:“方才将军所问,其实贫道也不是十分了解,只听说他们七子分别继承了长生洞主的七项绝技,这温天赤继承的显然是‘遮天神手’,而那暗算我的温天橙继承的应当是‘盖地傀儡’,剩下的五项绝技分别是‘铺天飞腿’、‘三十六路长生剑法’、‘七十二路长生印’、‘长生塑身术’、‘长生回魂术’,分别被其他五位弟子习得,贫道不才,只了解这么多。还请将军莫要怪罪!”
歩征道:“国师这是哪里的话!步某怎么会怪罪国师!国师千里迢迢来助我御敌,已是步某万幸,大敌当前,我们也莫要在此寒暄。”
国师欲要对答,却听到歩征接着道:“榆儿!国师的话你也听到了吧!”
一直静候在歩征身旁的步榆点头道:“已全部记下。”
歩征抬头看向空中,眼看长生七子飞至破勇关前,道:“既然如此,该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
步榆看了看歩征,歩征又看了看步榆,二人相视一笑,步榆口中吐出一个“诺”字,便御空而起,凭空而立,口吐玄诀,手掐仙指,布下玄阵,一人独战七子,只待七子自投罗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