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
宇文临不怒自威,那六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忽然就举起兵刃,齐齐朝他们二人冲过来。
宇文临把杜吟萱护在身后,自己与那六人对战,不一会的时间,那六人像是早就预谋好了一般,故意把宇文临引了出去。
眼见着他们出门,杜吟萱立刻抬脚想要跟上,却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步态轻盈。
杜吟萱驻足听了片刻,那些故意让她听到的脚步声似乎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威胁,杜吟萱回身望去,见那紧掩的窗扉一下子缓缓打开,一点声响都没听到。
窗外,一个黑衣人入目来,现在后院中央,气定神闲地看着杜吟萱,一双鹰眼盯得人毛骨悚然。
杜吟萱望了望门口,兵刃相接的声响还在耳边叮叮作响,她也想去帮宇文临,可是既然身后的人都现身了,又岂能让她从他眼皮子底下过去帮宇文临。
杜吟萱朝着窗户走去,身子一虚晃,竟变得透明了起来,透过窗扉之后才恢复了原状,那人见此情景,鹰眼微眯,似乎碰到了不可预料的事情。
“是你!”
杜吟萱看了黑衣人几眼,震惊的倒不是他的身份,而是他动手的时间显得太仓促了。
“国师既然都已经花甲之寿了,还是好好颐养天年吧,刚回到金都,吟萱提醒国师,不要凡事都想凑个热闹。”
“偏偏老朽就是闲不下来。”
国师摘下红白垩合占半边脸的面具,笑容看着有几分诡异,“小女鬼娃儿口气不小,可知道被捉鬼师捉住的鬼会被关到何处?”
“十八层炼狱都走过的鬼,还有哪里是我不能走的?”杜吟萱漫不经心的回应,真叫国师心里一怵,走过十八层地狱的鬼,怕不是普通的厉鬼。
“你也是个可怜鬼,走吧,离开王爷,老朽绝不为难你。”国师语气铿锵有力,然而在杜吟萱听来这话真像讽刺,她哪里需要别人可怜?
“我想,国师还没有权力来左右我的去留。”
杜吟萱冷眼睨着国师,浑身都像在宣告自己威严不可侵犯,还没哪只鬼敢在国师面前这样嚣张放肆,这会杜吟萱也是把人家一个宗师级捉鬼师惹怒了。
“老朽好言相劝,你若冥顽不化,休怪老朽把你带回往生炼狱。”
听国师威逼,杜吟萱嫣然一笑,眉眼间带着一种笃定,“不是我大言不惭,国师,以你的实力,带不走我。”
“是啊,老朽老了,这天下是年轻人的。”
杜吟萱听着还糊涂了,却见周围陆陆续续出现一些绿色的粉末,在黑夜下显得格外诡异,等到那些粉末轻盈落地,见是一个个身高体壮的黑衣人。
“国师行刺靖王与靖王妃,这罪名可不小呢!”杜吟萱饶有趣味道,纵然她不会揭露真相,还是想捉弄一下这个顽固的捉鬼大师。
“老朽也是为靖王着想,试想有哪一个常人想被鬼缠身,靖王不过是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国师语气骤然阴冷,周围黑衣人蠢蠢欲动,杜吟萱眼角瞥了一眼,好几个一起动手,她再厉害也没那么多精力呀!
“无凭无据,我可要说国师血口喷人了。”杜吟萱试图拖延一些时间,或许刚才就不该跟过来,她应该一直待在宇文临身边的。
“那老朽就拿出证据来。”
国师一声令下,一周黑衣人皆举刃向杜吟萱袭来,杜吟萱脚尖轻点土地,借着一点力一跃而起,避开四面八方的夹击。
腾空翻过包围圈,国师眼见着杜吟萱才落地,瞬时拿出乾坤袋,张开了袋口,对着杜吟萱,想要把她吸入乾坤袋中。
杜吟萱一落地,便觉得眼前一片刺眼的光将她笼罩着,下意识地就遮住了眼眸,周身霎时变得冰凉,还没等到杜吟萱睁开眼,就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觉,眼前一群如同潮水一般的白色的木偶人,从远处冲着她跑了过来,只见是黑压压一片,数不清多少个小木偶人。
这些木偶人是来带自己走的!杜吟萱心里肯定,可脚下就像被钉在地上一般,丝毫挪不开,迷迷糊糊地看着这些白色的木偶人,杜吟萱只觉得头皮发麻,背脊冒汗。
可是没等到他们将她包围,杜吟萱身后一团黑影逐渐扩大,凝聚成了一个套着一身灰色僧袍的骷髅人,足足比杜吟萱高出两个头,僧袍飘飘洒洒,骷髅头双目白色眼珠子皆充满了血,眼珠子向上翻,也不知盯着谁。
那些木偶人一见到突然出现的骷髅人,争先恐后散去,杜吟萱一睁眼,见着救兵到了,立即挥手散去周围的那片白光。
国师大惊失色,赶忙检查着自己的乾坤袋,见完全无损,然而就是收不了杜吟萱,杜吟萱见国师那吃瘪的模样,幸灾乐祸道:“国师,我提醒过了,你收不了我!”
国师闻言还不气馁,看着尚未动手的黑衣人,眼神示意下,等那个人领会到了,正欲动手,门外已经嚷嚷着了。
“御林军到了?”
国师心里揣度着,看了一眼淡定自若的杜吟萱,吞了一肚子的气,落荒而逃,刺杀王爷,怎么说也是大罪,他还担不起这个责任。
眼看着那个人与国师离去,杜吟萱冲身后骷髅人道:“跟着,务必抓一个回来给我。”
骷髅人木讷地点了点头,又是一阵乌烟瘴气,渐渐融入地底下,消匿得无影无踪。
御林军冲进院子里时,空旷的后院只有杜吟萱一人,宇文临身上披了一件灰色大裘,手里带着一件白色大裘,给杜吟萱披上,握着她受冻的双手,猜到了刚才大概发生了什么。
“是本王粗心大意了。”
宇文临话搁一半,杜吟萱听得半懵半懂,又见御林军统领诚惶诚恐单膝下跪,道:“末将来迟,让王妃受惊了。”
“刑大人请起,我没事。”
杜吟萱先是看了一眼宇文临,见他略带愠色,生怕他会怪罪于他人,又冲他道:“王爷,您没事吧?”
“你们下去吧。”
宇文临忽略杜吟萱的话,回头屛退御林军,众人听到宇文临下令,没一会也一一走完。
宇文临牵着杜吟萱的手回屋里,却是紧抿着唇不开口,看不出喜怒哀乐,杜吟萱便任由他拉着,然而进屋了之后,宇文临还是沉默不语,杜吟萱手心被他握得发烫,便抽出了手。
“王爷,您早点休息吧,有刑大人在外面守着,不会再出事了。 ”杜吟萱自己开始犯困,慢吞吞向床走去,忽然被宇文临从身后搂住,吓得杜吟萱睡意全无,“王爷,你又是怎么了吗?”
“杜吟萱,如果本王没权没势,连你都保护不了,你还愿意与在一起吗?”
宇文临声音细若游丝,紧紧抱着杜吟萱,忽然之间变得十分脆弱,杜吟萱心里像被人剜了一刀,疼得厉害。
杜吟萱回身也抱着他,踮起脚尖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娇羞道:“当然愿意呀,你不赶我走我就死缠着你。”
“噗~好!”
这一声好竟比以前他说的所有的话都要好听,杜吟萱听着便笑了。
夜,静谧得令人恐慌,脸上一片冰凉的雾水,黑衣人跟着国师离开了清宁殿,却发现身后一直有一个东西跟着,离他们不远,亦不敢靠近,不知是何意。
国师觉得烦了,便停了下来,“你想跟着到什么时候?”
周围静悄悄的,连个呼吸声都没有,国师吸了一口气,正欲训斥,地面上忽然轰隆隆地响了两声,开始剧烈晃动,两个黑衣人赶忙来扶住国师,等到地面的晃动停止了之后,周围又恢复了阴森森的样子。
“大人,回去么?”一人试探道,国师捋了捋褶皱的下巴,没有点头也不摇头。
“大人,尤陌不见了。”在最外面的一个黑衣人突然惊恐呼喊,国师赶忙过去查看情况,只见地表面出现泥土被翻起的痕迹,新土向上,一片松软。
“果真是她。”
国师若有所思,身后一众下属听得懵懵懂懂,有一人问道:“大人,若真是她,恐怕很难把尤陌救回来了。”
“师傅出山,定能收此鬼女。”
“大人,我们目前还不能揭穿靖王妃的身份,刚才,属下伤到了靖王?”
那人说完,只见国师眉头一皱,霎时脸色凝重,“可伤得严重?”
“左臂,一剑,伤口不深。”
“哦~”
国师闻言舒了一口气,一想到被杜吟萱带走的属下,又是愁绪盈满。
清宁殿烛火辉煌,杜吟萱一边给宇文临上药,一边嘀咕道:“他们还真是下得去手。”
“你知道他们是谁?”
“不知道啊。”
杜吟萱撒谎也脸不红心不跳,好像她真的不知道似的,宇文临浅笑不语。
“吟萱,这事别张扬出去了,免得母后担忧。”
“我也有此想法。”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杜吟萱连连点头,在王宫里遇刺,王爷和王妃却不约而同的要封锁消息,可叫御林军统领邢大人为难,欺君之罪担不起,但若是皇亲贵胄再有受伤者,他难辞其咎,最终还是在宇文临威逼下不得已封了消息。
第二日清晨,阴雨绵绵的天气,辰时天还不亮,宫里也像平常人家一般十分安静,唯有膳房炊烟袅袅,宫娥进进出出,进屋搓了搓通红的手。
膳房里几个丫头聚在一起,闲聊着昨夜听到的怪异的声音。
“你们昨天有没有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像小孩子在哭似的。”
“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哪位小公主在哭,后来想想,宫里头没有小公主,公主殿也离我们很远。”
“那就奇怪了,分明是小孩子的哭声。”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
有人一提到那个,叽叽咋咋的人群顿时变得很安静,个个看向外头昏暗的天色,都是缩了缩脖颈,“别说这些,这日头,别说那东西,据说天色晦明晦暗的时候,那东西真的会出现的。”
这宫女刚说完,立即被身后一人给拍了一下,宫女惊吓得立马跳了起来,一见到身后拍她的人时,眼眶已经闪着泪花。
“汐姑姑,你吓死我们了。”
“谈什么事情这么投入,我来了你们还不知道。”
“姑姑可听到了昨夜小孩子的哭声?”
汐姑姑闻言心里咯噔一声,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了,比任何人都要恐惧。
汐姑姑本是绥元王后宫中的姑姑,绥元王后死后,她便跟了琪妃娘娘,奈何琪妃娘娘曾怀龙子三次,没有哪次顺利生产,到如今,已经失去生育能力,在宫里,变得不争不宠,后来变得痴痴呆呆,今早醒来,还说听到了有孩子唤她,汐姑姑想着是不是娘娘饿了,出现幻觉了,奈何来到膳房,这里的姑娘也说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