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船,三人就受到了温伯候的热情招待。萧十七却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疏远的笑容,不再有任何表情,看的萧辰渊反而担心起来了。
萧十七很清楚今天的这顿饭不会这么简单,果然,一开席,萧辰起就直接冲萧辰渊而来了。
“朝颜,你昨儿个病的这般厉害,现在真的无事了吗?”
“多谢太子哥哥关心,辰颜身子好,现在已经无事了。”
“昨天寿宴上是四弟将你带去诊治的?”虽然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萧辰渊听到自己的名字,正想开口,却被萧十七抢先了:“是的,四哥哥请了太医给我瞧了。”
“朝颜可是觉得司菀宫的内置太医太无用?不如本宫替你换一个可好?”
萧十七笑着回答:“太子哥哥误会了,辰颜并非觉得陈太医何处做错了,只是陈太医确实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了。”
萧辰起面上邪魅的笑容扩大:“如此,本宫重新安排一个太医给你可好?你身子不好,离不了太医。”
“真是不巧,太子哥哥,辰颜的内置太医已经有人了。”
“哦?是何许人也?”
“就是先前诊治辰颜的那位太医,他一剂药就治好了辰颜,辰颜觉得他医术高超,就请了过来。”萧十七有些抱歉地笑笑,那笑容达不到眼底,“若是冒犯了太子哥哥,辰颜在这里给太子哥哥赔礼道歉了。”
听到萧十七的回答,萧辰渊有些意外,照萧十七这个说法,她并不打算说出顾恒是他的人?这可以理解成是萧十七在萧辰起面前袒护他吗?
萧辰渊不自觉的心情就好起来了,是因为昨天晚上他帮她叫了太医收留了她一晚上所以在太子面前帮他隐藏他的人手吗?
可是为什么司菀宫内置太医换人了太子会干预呢?一瞬间他就想到了顾恒,不知道顾恒查的怎么样了。
萧辰起的脸色有些不好,温伯候为了缓和气氛,派人给太子斟酒,萧辰起冷冷一笑,手轻抚过酒杯,然后端起来递给下人:“朝颜若是真心想道歉,不如喝了这一杯酒,本宫就不再计较。”
萧辰渊看向萧辰起,脸色不太好,应该不会像看起来那么简单。随即他看向了那杯酒。
下人将酒杯送到萧十七面前,萧十七并没有动,她怀里的小狐狸闻到了酒的味道,有些躁动不安,想要起来将酒打翻,被萧十七不动声色地按住。
萧十七看向萧辰起,萧辰起也看着她,一脸玩味的笑。
萧辰渊注意到了小狐狸的动作,也注意到了萧十七的动作,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二哥,小十七身子刚好,只怕不能喝酒,这酒,就免了吧,回头让小十七给你送些礼物去,也算是赔罪了。”
萧十七严重闪过一丝慌张,看向萧辰渊,萧辰起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而后淡淡地笑了:“本宫赐下的酒自然是没有收回的道理的,老四疼朝颜,那这杯酒,就由老四代喝如何?”
萧辰渊眼眸一沉,对上萧辰起的眼睛。这酒一定有问题,但是若不是他喝,那就是萧十七喝。犹豫了一下,萧辰渊还是沉声道:“好。”
说着便伸手去拿酒杯,萧十七脸上的惊讶一览无余,但也只是一瞬,下一秒,她便抢在萧辰渊前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萧辰渊的手僵在了空中,有些尴尬。
萧十七感到心口一阵阵地发疼,却依旧面色如常,手悄悄地缩进衣袖中,松开了小狐狸,淡淡地说:“辰颜失礼,不需要他人来替我道歉。”
她避开萧辰渊的眼神,看向萧辰起,一对黑眸深不见底:“太子哥哥,这样,可够了?”
萧辰起有些意味深长地说:“想不到朝颜如此护着老四,不过是本宫的一杯酒,都不舍得让他喝。”
“太子哥哥多虑了。”萧十七只觉得喉咙涌出一股腥甜的味道,不着痕迹地掩去了嘴角流下的没能克制住的血迹,“若说护,也该是四哥哥护着辰颜才是,太子哥哥赐辰颜的酒,自然应该辰颜亲自饮下,以示诚意。”
萧辰渊奇怪地看了萧十七一眼,似乎没什么异样,难道是他多疑了?酒并无问题?他按下心中的疑问,对萧辰起道:“是臣弟唐突了,十七说的是。臣弟自罚一杯。”
萧十七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有隐隐作痛的趋势,面向萧辰起:“太子哥哥,辰颜身子略有不适,就先行告退了。”
萧辰起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只道:“既然身子不适,那便不宜久留,本宫遣人送你回去?”
萧辰渊手上一顿,看向萧十七,萧十七也看着萧辰渊,露出一个惨白的笑容,看的萧辰渊心上一惊。萧十七只当没看到他的反应,一字一句道:“今日是温伯候摆宴,怎好驳了侯爷的面子,不如请侯爷遣人送辰颜回宫如何?”
温伯候受宠若惊:“这是必须的!今日照顾不周,还请公主多担待。”他转而吩咐兰晓生,“去备马,你亲自护送朝颜公主回宫。”
萧十七缓缓起身,行了个礼然后退下了,萧辰渊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她身上,直到消失。
萧辰起看在眼里,笑道:“四弟对朝颜很是关心啊。”
萧辰渊眼神一凛:“三哥此言差矣,朝颜是唯一的妹妹,于情于理,都应该关心的。”
“哦?”萧辰起挑眉一笑,“那么四弟可是不了解朝颜,好心办坏事了。”
萧辰渊不解:“臣弟愚钝,还请皇兄赐教。”
“她本不想喝,最终却还是喝了,不是碍于情面,四弟,你可知,朝颜为何喝下那杯酒?”
萧辰渊心中“咯噔”一下,萧十七本没打算喝,却抢在他前面喝下了,这用意再明显不过了,是为了替他才喝的。
方才他只是客套一下,却没想到反而让她被动了。他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不过应该是没什么严重后果才是,萧十七方才离开的时候分明没什么不对劲。只是今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萧十七都是在帮他,可是为何呢?她贵为公主,受万千宠爱,相帮任何一个皇子想必都会得到足够的回报,为什么,偏偏选中了他一个质子?
而且这萧辰起究竟为什么会对同为皇后一党的萧十七针锋相对?
萧辰渊正想着,手边的小狐狸很是不安分地躁动着,似乎想要告诉他什么。他脑中灵光一闪,莫非,那杯酒真的有问题?
眼见着天就黑了,泷桑好不容易说动了陈太医收拾东西走了,一个小丫头跑过来告诉她去接公主回来,泷桑头疼的去了,不过一个下午,公主怎么又跑出去了?
见到萧十七之后,泷桑立刻意识到不好,萧十七惨然一笑,身子晃了晃,泷桑忙上前去扶着,很清晰地感受到萧十七颤抖的身体:“公主!”
萧十七连摆手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体里就像有几万只蚂蚁再咬一样,她紧紧地抓住泷桑的手,摇摇头,泷桑立刻会意,扶她进了寝殿,屏退下人,关上房门,萧十七双手环肩,吐出一口鲜血,却颤抖得比之前更厉害了。
“公主!”泷桑到没有那么惊讶,更多的是担心,“您喝酒了?”
“您知道您的身子不能喝酒的!为何还要喝?”
萧十七整个人倒在地上,青丝被汗水打湿,疼痛噬骨,意识涣散却又因疼痛始终保留着一丝神思。她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却还是紧咬牙关忍着不发出声音。
“扣扣”
门外有小丫头在唤她:“泷桑姐姐,温伯候世子着人来问公主是不是好些了,方才看公主的脸色不太好。”
泷桑看了一眼痛苦万分的萧十七,似乎想到了什么:“你去回了他,说公主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
小宫女的脚步渐远,泷桑自言自语道;“今儿个有花灯会,温伯候在湖中小船上设宴,可是皇上皇后都在宫中不曾去凑这个热闹······”
泷桑灵光一闪,看向萧十七,愤愤不平道:“又是太子?!他做到这份上还不够吗!如今还不肯放过您!他明知……”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