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金夫人便搬出了王府,穆王府并未解释什么,只是外人都说,穆小王爷,将穆家所有的生意和商铺,都赔给了金夫人。
非烟本就不在意这些,钱财于她而言不算什么,王爷愿意给谁就给谁,她不管。
出征那日,太子殿下亲送大军至皇城外,声势浩大,威严赫赫。可穆元帅却改不了玩世不恭的脾气,硬是带上了一位夫人,若是带上武艺了得的佟夫人倒也罢了,可穆元帅偏偏带了墨夫人,这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也不知是否能坚持到了战场上。
穆帅出征,在京城点了三万精兵,加上皇上亲自拨的七万梵城军,共计十万人,北境驻守也有二十万大军。而鄂明草原民族,驻地松散,地广人稀,纵使又骑兵骁勇,也难敌泱泱大国的三十万军队。鄂明族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也不是毫无章法,他们随即发挥了自己的强大优势,隐匿。
既然打不过,就干脆不要正面交锋,他们分为一个个几千人的小队,分别隐匿在草原各处。既不偷袭,也不应战,像极了在保存实力。
大军抵达边境三日,朝廷便收到了捷报,穆帅大军驰骋草原,所到之处战不无胜,犹入无人之境。
本以为朝廷会下达驻守的军令,可穆帅收到的,却是要深入草原腹地,活捉敦德,扩天朝疆域的军令。即使是在最为繁盛的时代,收服整个草原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如今朝廷之上暗流涌动,太子初立,政局未稳。
拿着朝廷的圣旨,穆帅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草原上几十万人口的部族,不知有多少人会因为这场战争失去家园,天朝三十万士兵,不知又有多少铁骨会留尸异乡。
林将军体察穆帅顾虑,一整晚都陪穆帅呆坐着,看着地图,未有作声。
“林大哥,这仗,该打还是不该打?”
“穆帅统领三军,全军上下遵从穆帅之令,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呵,怕是陛下早就担心这个局面,所以特派了那个老匹夫来监视我们啊!”穆帅指的是随军出征的李大人。
“穆帅,末将认为,此时此刻,我们没得选择,这仗,你不打,朝廷自可治了你的罪,派他人来打,于百姓而言,并无差别。我们要想的,是如何以最小的伤亡,来达到陛下、或者说是太子殿下的目的。”
“我又怎会猜不到太子殿下的目的,可活捉敦德何尝容易。”
“太子殿下的最终目的,怕不是一个藩国王子。”
说到这儿,穆帅明白林将军的意思,太子要的,不过是给非烟出口恶气,若是非烟能出面劝说,太子可能会松口。可非烟是他的王妃,他如何愿意拱手奉上自己的王妃。
一夜未眠,穆帅还是写了家书给王妃,八百里加急,愿来得及保一方百姓。
非烟收到王爷的家书,自是体察王爷的苦衷,并未犹豫,前往太子府。非烟本是女眷,入太子府应先拜见太子妃,可非烟没有,她直接去见了太子。
“太子殿下,非烟今日不请自来,实在冒昧,还请殿下莫怪。”
“怎会,你能来,本宫就很开心了。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本宫帮助的?”
“非烟确有一事相求。”
“请讲,本宫自当倾力相助。”
王爷在信中告诉非烟,太子记恨敦德坏了他们的婚事,所以迁怒整个鄂明族,若非烟愿意相劝,或能免一场战乱。
“太子殿下执意收服草原,可是为了非烟?”非烟这样问,既是为了王爷所托之事,也是为了自己心中疑问。
太子并未犹豫太久,他扶住非烟的肩膀,坦言相告:“非烟,自凤凰山一遇,本宫便已沦陷,此生,怕是不能走出来。奈何天意难为,你竟阴差阳错成了肇峰的王妃,本宫可以不去破坏你的幸福,但请给我机会让我守护你。”
“殿下严重了,非烟何德何能让殿下忧心,让,让殿下如此卑微。”
“本宫高傲了这二十几年,如此卑微一场也觉得荣幸,觉得自己,活的像个人了。你只管做你的王妃就好,肇峰虽多情,却不滥情,他值得你托付终身。”
看着太子殿下一双泪眼下的深情,非烟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忧心。她不愿意看王爷整日嬉皮笑脸,却无所事事的样子,她希望有个人真切的爱着她,把她捧在手心里。可偏她得不到,这个如此深情的人,是姐姐的夫君,是当朝太子,而她,是穆王妃。
“殿下可否劝皇上收回军令,收服草原非一日之功,若强行征讨,必会引起殊死抵抗,于我军,于草原百姓,都是一场灾难。”
承乾听了这话,心凉了半截,原来非烟今日单独来见,竟只是为了保穆帅平安。
“王妃这是何意?王妃觉得是本宫故意为难穆帅?”
“自然不是,殿下误会了,非烟只是不希望徒增杀戮而已。况且,况且这些都是因非烟而起。”
“你回去吧,战场之事是男子该忧虑的,与你一介女子无关。”
非烟看得出太子殿下是生气的,可她也不能再说什么,只好先回王府。
刚一进王府,非烟就被老爷叫到了正厅。虽然嫁进王府许久,非烟却不曾和穆老爷有过多交集,只知道老爷慈眉善目,心胸开阔。可今日非烟见到的穆老爷,似乎与往日大不相同。穆老爷端坐于正位,非烟入内行过礼,他便开口了。
“我知你也是聪明人,便与你开门见山了,对于这场战事,你怎么看?”
“回父亲,兵法曰: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王爷身处前线,自是知道此仗不可打,而如今陛下不顾王爷劝阻执意出兵,此战危。”非烟也并未有所隐藏。
穆老爷手中的茶盏停了,似是并未想到非烟也是如此坦诚,他放下茶盏,站起身来,改了往日的和颜悦色,“蔺家的女儿果真是不一样啊,既是如此,你可知我儿多年筹谋即将因为你毁于一旦,你可知此战凶险,他可能永远止于此战,你可知我二十年辛苦培养栽培无限的希冀都被你毁了?”
非烟从未见过如此面露凶色的穆老爷,一时间答不上话来。
“来人,送王妃去孤山冷亭静思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