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家的婚事稍微简单些,天刚黑的时候,宾客就都散去了,小王爷号称喝遍江湖无敌手的,此刻虽脸色有些红了,倒也不至于醉。何况今日,有人等他,他不能醉。
青衣在婚房里自己坐着,心里很乱,父亲的话,大夫人的话,今日那道人的话,还有敦德王子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这中间串不起来的又是什么。
不过青衣很快找到了这团线的线头,荆楚。敦德王子说到姓荆的游医时,看了荆楚,青衣看到了荆楚的眼神,分明是制止对方再说下去。加上荆楚之前对自己的态度,青衣肯定,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念儿一直在跟着府上的大丫鬟芝兰处理外面的琐事,王爷来的时候,青衣一个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尴尬了好一会儿,芝兰才进来,嗔怪着念儿这丫头手脚太慢,自己要来嘱咐王爷王妃今晚都要行哪些礼,有什么讲究。
可二人都没有这个心思,王爷摆摆手,让芝兰去忙别的了。
到底是青衣先开了口,“今日若不是九皇子,王爷是不是打算终止婚仪了?”
肇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还是笑着,回她说:“青衣,你不要多想,旁人的话不能全信,以后,我会陪着你慢慢去找答案,你是谁,你娘是谁,都会清楚的。”
“王爷,青衣今日身体不大好,不能服侍王爷了,请王爷去别处吧。”
“也好,今日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吧。”说着就起身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看青衣没有动,又补充了一句:“不要怕,无论前方是什么,都有我跟你一起承担,所有的问题都会得到解决。”
这一晚上青衣没怎么睡,脑子里一遍一遍过得,是那道人的话,出生克母,母亲难产去世了,都没能看见自己,成年克父,这可不是快十八岁了么,父亲大病了一场,然后匆匆把自己嫁了出去,未来呢?一生被爱而不得爱人是什么意思?被爱不好么?
第二天一早,念儿就来给她梳洗上妆了,告诉她今早先去给老爷老夫人请安,王爷在正院里等着呢,然后和王爷一起回别院吃早饭,吃完早饭就在别院见几位夫人,中午的时候和老爷夫人一起吃顿饭,算是了了所有的新婚礼节,下午去九皇子府给姐姐请安,晚饭前回来就可以,晚饭的时候是别院这边自己吃,以往是王爷和几位夫人一起吃,今天算上小姐您,就是六个人一起吃晚饭了。
虽未亲历,这些场面也是吓不到青衣的,她梳洗完毕就往正院里走,老爷老夫人是住在东院里的,会客才去正厅。青衣走到正院的时候,过一个长廊,中间有个小亭子,王爷正坐在那里喝茶,见她走过来,忙着上来迎接。见了老爷老夫人,青衣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敬了茶,临走,老夫人忍不住叮咛了几句。青衣知道老夫人说的是昨晚没让王爷留下的事儿,只是低声应了,并没有多说什么。
王爷当着长辈和四位夫人的面,宣布了府上以后只有非烟可称王妃,其它几位都改称夫人,临了,还独自留下来和父亲母亲说:“爹、娘,非烟是我亲自上凤凰山,使了手段骗来的王妃,是我对不起人家,若是您有什么不满意的,都跟我说,我去解决,若是这府上有任何人伤了青衣,我定不答应。!”
听着儿子这样说,穆老爷倒是一脸很开心的样子,老夫人则是不轻不重的说了几句成家立业的事儿,自己的儿子自己是清楚的,难得遇上个他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宠着些也是有的。只是昨日婚仪上的事儿,不得不叫人担忧,虽说那敦德王子口中的婚约是无稽之谈,单着敦德王子可是真的想将自己的儿媳带走呢。
从正厅出来,肇峰拉着青衣就去了别院,两人正准备吃早点的时候,院里吵吵闹闹的来了好些个人。念儿赶紧进来通禀说:“王爷,王妃,外面是几位夫人过来了,还带着些丫头,都说要来给王妃请安呢。”
看来这早饭是吃不好了,请了众位进来,挨个行了礼,做个自我介绍,跟青衣想的不太一样,几位夫人和丫头大多不是心思多的人,真的都只是来看看王爷心尖儿上的人是长什么样子的,顺便来讨个喜钱。话说喜钱这事儿青衣是真的没有想到的,晴夫人第一个请安之后,肇峰叫了木易进来,让把王妃准备的喜钱拿进来,谁还不知道这是王爷准备的呢。
喧闹了一阵过后,别院里安静了下来,青衣对肇峰说:“王爷,我今日想要去一趟荆楚那里。”
肇峰又怎会没有想到,对这一切,最清楚的怕是只有荆楚了。
“我陪你一起去。”
荆楚的院落很是清雅,像极了文人居住的地方,不过浓浓的药香却是老远就闻到了,不过青衣还是猜对了一半的,这院子很大,看得出荆楚在小王爷心中的地位,之前只以为林将军和穆帅相处甚好,竟不知小王爷的挚友还要多上一个神医。
“楚哥哥,你这院子建的像个迷宫,我走进来累坏了。”青衣见到荆楚,觉得放松了好些,忍不住调侃起来。
“别人都觉得院子太大,累的是腿脚,你倒是第一个觉得累了脑子的啊。”荆楚手里捣着药没停,却也没耽误这毒舌本性。
“……”青衣一时间也怼不回这话去,只好开门见山了。
“你是不是知道我娘的事情啊?”
“何止,我知道的怕是比你想知道的还多。”
“比如呢?”
“比如,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个回答虽是情理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的,肇峰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但这一种,他没敢想。
“我竟真的不是父亲亲生吗?那我为什么没有与你生活在一起?为什么父亲会收养我?你为什么看起来一副很讨厌我的样子?我娘究竟是难产还是被人害的?昨天那个敦德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