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郭威和石敢走了之后没多久,李二就回来了,刘安世赶紧让李二带着几个弟兄上街去找,可大街小巷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二人。万般无奈,刘安世只好带着李二进了房间。
一关上房门,李二就告诉了刘安世一个大消息,他已经见过了柳照林。
因为柳照林是汉人,吃不惯那些奶酪羊肉,所以他请的厨师也是汉人,李二经常给柳照林府上送些油盐酱醋,一来二去二人竟然相交莫逆,这次李二假装送货,来到后厨,把想见柳照林的事给那个厨师兄弟一说,那厨师就去找了柳照林。没多久,柳照林就来到了后厨。
听到这里,刘安世赶紧问:“那你跟他说什么了?”
李二摇摇头,说:“没有,我什么都没来得及说,他就忙不迭问我,可有送消息出去的门路……”
一边说着,李二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肉丸子,炸的是金黄酥脆,看到刘安世一脸茫然,李二赶紧说道,这个是柳照林给了他一封迷信,用蜡封了,裹在肉里炸出来的,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送到皇太子手中。
刘安世看着这个肉丸子哭笑不得,这个密信藏的还真是保密。李二凑上来问:“要不要拆开看看?看完了咱再给他炸一个丸子包上,保管看不出来!”
刘安世点点头,又摇摇头,继续问道:“先不要拆!那,那个柳照林可有说其他的?”
李二认真想了想,说道:“他倒是说起来,说都城即将有大变发生,他现在已经被软禁,说此事非同小可,让我一定要送给皇太子!”
刘安世仔细想了想,又问道:“他就不怕你是派人看押他的那些人派来的密探?”
李二哈哈一笑,说道:“刘爷,那柳照林认识小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谈不上知根知底,最起码,他是相信我绝对不是契丹那边的人!”
刘安世这才放下心,起身打开门,在门口问了几句,又摇头坐下了,李二也不说话,就那么看重他。刘安世重重一拍桌子:“不管了,郭大哥也不在,此事我做主了!李二,你立刻回去,这里的几个弟兄身手都过得去,你留下一个在这里守着,等会郭大哥回来了告诉他一声,其他的统统带过去,妥善安排,保护好这个柳先生。我现在就出发,去找那个皇太子送信!”
李二沉吟了一声,说道:“此事没有郭,郭大哥的命令,可行吗?”
刘安世一跺脚:“此刻管不了那么多了,就这么说了!”
李二点点头,二人起身出了房门,刘安世安排了些事物,李二给他安排了个熟悉道路的兄弟,二人立刻收拾了牵马起身。
二人走后足足一个时辰,郭威才和石敢乐呵呵地回来。今天他们手气甚旺,俩人赢了差不多十两银子,路上买了些酒肉,石敢提在手里,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一回来,留守的兄弟就赶紧上前,禀报道:“郭老板,二老板说有急事,带了个人急匆匆出去了,临走时吩咐让其他弟兄跟着李二,说有要事,我们已经结算了店钱,就等您回来了!”
郭威一听大惊失色,可那个兄弟也所知甚少,无奈下,二人跟着留下的兄弟,一路按照李二之前交待过的路线,摸到了李二的那家杂货铺。
在那里,李二正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一看到郭威,立刻好像有了主心骨了,赶紧上前,如此这般的把事情一说,郭威这才明白。
郭威和石敢二人面面相觑,都忍不住说了句:“误了大事了啊……”
好在郭威很快就收束心绪,条理分明地吩咐道:“李二,明天你还得想办法见一下柳照林,亮出咱的身份,让他想办法安排几个咱们的人进去,最好能贴身保护他。我二弟说的对,这个柳照林,奇货可居!”
刘安世跟着向导,出城没多远,就是茫茫大草原。虽然来的一路上也是草原,但是却没有这里这般辽阔,只是看得久了,也难免厌烦。二人也不说话,只管赶路。
一路上风餐露宿,走了足足有十日,这才碰到大股的契丹骑兵,呼啸而来。那向导只是道路熟悉,其他一概不知,如何联络身在数万大军中的耶律倍,更是想都不要想。刘安世思来想去,牙一咬心一横,直接纵马冲着契丹骑兵就去了!身后的那个向导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动也不敢动。
契丹骑兵乃是前锋哨探,虽然彪悍,但是此次是得胜归来,又是在契丹国境内,根本没把二人看在眼里。眼看一人纵马而来,一个个笑嘻嘻地,就等着这人。但见眼前这人,满脸风尘,一件破旧的皮袍子,看样子应该是汉人。此刻的契丹国内,汉人地位并不怎么高,大多是逃难来的,契丹兵也不意外,就这么等着。
刘安世一看契丹骑兵勒马停下,赶忙上前,滚鞍下马,问道:“你们可是皇太子耶律倍的士卒?”
契丹与汉人杂居已久,汉话还是懂的人不少的。见刘安世如此问,笑嘻嘻地大道:“正是,此次我们得胜归来,你可是要找你的亲人朋友?你们汉军,还在后面呢!”
刘安世连连摇头,他直接问道:“我有要事,一定要见到你们皇太子,你们可有办法?”
契丹骑兵中一个头领模样的笑道:“你这粗鄙的放羊汉子,还想见皇太子?别说你,现在皇太子行军在车里,扎营在帐篷,就是各部落的头领,各军的指挥使他都不见,你是他什么人,他一定要见你?”
刘安世也是无奈,路上他已经想到这个问题了,但是毫无办法。他也是士卒出身,知道那个头领跟他说的也是实话。情急之下,他大喊一声:“我有重大军情,一定要禀报王子殿下!”
这下子,契丹骑兵都哈哈笑了起来。那个头领马鞭一甩,说道:“你这汉人当真狡猾!谁不知道回到都城,这皇太子是皇太子,不过这东丹国王可就要当契丹国皇帝了,多少汉人都想钻营,你现在才来,不太晚了吗?”
刘安世一时愣住了,咬咬牙,又说道:“其实我是骗你们的,其实我是探子,我是大唐军的探子,你们得抓我,然后禀告殿下啊!”
契丹头领都气乐了,不耐烦地一挥手:“我耶律斛珍知道你们这些汉人,从来都是事多!滚开一边,爷们还得哨探寻找扎营的地方,别妨事!”
眼看契丹骑兵要走,刘安世情急之下,一把抓住耶律斛珍的腰带,一发力就把他从马上给拉了下来。这下子契丹兵卒也来不及拿刀动枪,几个人跳下马就和刘安世厮打起来。
此时,又一队数百契丹人纵马赶来,一看此处乱糟糟的,赶紧过来。那耶律斛珍已经是鼻青脸肿,被拉起来后哇哇大叫,拔出刀就要和刘安世拼命。只是后来的乃是个千夫长,不是他能惹得起的,被几个人拉着不能动弹。当下,那千夫长问明了是由,点点头,吩咐既然他说是唐军的探子,那就以军法,押送大营!
这边的向导在远处看到刘安世被押走,自己赶紧远远跑开,找了条路,直奔契丹国的都城临潢府而去。
契丹的军制师从大唐(李唐,不是李存勖的后唐),也有专门的行军司马、主簿,主管军纪和审讯,按照军规,刘安世被押送了过去。不过,无论如何问,他就只有一句话,重要军情,非皇太子不说。那行军司马眼看严刑拷打无济于事,加上明知道皇太子喜欢和汉人在一起,万一是真有什么大事,自己担待不起。所以也就上报了上去,自己乐得清闲。
恰好,耶律倍的卫队队长,就是冯忠宝。
冯忠宝一看这个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人竟然是刘安世,眉头就是一跳,随后说道:“此人我认得,乃是柳先生的朋友,皇太子也曾经与他交好,你将他打成这样,我却不好向皇太子说话!”
行军司马也是个汉人,平日里虽说管着军纪,可这些游牧骑兵哪有些正经样子?也是左右受气,眼看的皇太子的卫队长都如此说,连忙赔了无数的笑脸,这才让冯忠宝带着刘安世走了。
一出帐门,冯忠宝左右几个人立刻散开,一边走,一边将二人围了起来。
冯忠宝这才问道:“刘家哥哥,你怎么来了?刘知远将军呢?”
刘安世将事情经过简要地说了一遍,冯忠宝立刻点头明白,随后从手下那里接过一个包裹,打开后,也就是一个水袋,一包丸子和干酪。刘安世仔细看了一番,然后点了点头。
冯忠宝将刘安世安排在自己的帐篷里,自己亲自动手,给刘安世包扎了伤口,吩咐人紧守着帐篷,自己急匆匆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安世连续奔波这些日子,颇有些困顿。正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帐篷门一开,一阵冷风将他吹醒了。
只见自己面前站立一人,面白有须,眉清目秀,只是眼睛与中原人不太一样,一身绣龙的黄袍让他明白,这就是契丹国皇太子,太子殿下,东丹国王,耶律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