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来来来。”
苏姑娘见着荷举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不敢向前走。
“别怕啊，苏姑娘人很好的，只要你听话，就不会有事。”她笑得一脸温柔，直招呼荷举。
荷举想着自己还小，应该还能过几年安生日子，只要他们不要太过分，自己应该可以忍耐。
索性她不再畏首畏尾，直接快步向苏姑娘走过去。
“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苏姑娘指着自己身旁的一口缸，而荷举像是没听明白似的，不知道该怎么操作。
“嗨，你坐在水缸沿上就可以了。”
荷举听话地坐了上去，可是她坐不稳，坐在上面摇摇晃晃的，双脚悬空，好几次差一点就要跌下来了。
“嗯，看着挺合适的，就是它了。”
苏姑娘观察她坐上去之后臀部与缸沿的契合程度，看来还不错。
荷举还在艰难地维持平衡，努力不让自己从上面掉下来。
“你这里太僵硬了，背挺直，对，就这样做好。”苏姑娘纠正她的坐姿，“还有，要保持平衡的话，你的双腿一定要夹紧。”
荷举这样改变了原来的姿势，果然不晃了，就是觉得非常累。
“对，保持好。以后每天练一个时辰，你现在九岁吧，我估摸着到十三四岁基本上就大成了。”
她心里倒吸凉气，这是个什么训练啊？每天一个时辰岂不是要累死人？
“小丫头，你可别给我偷懒，我每天都是要检查的。要是让我发现你耍滑头的话，就别怪苏姑娘对你不温柔了。”
姜荷举当然不敢反对，这不是以前的小打小闹，她知道这里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要是不好好配合，只有死路一条。
她就保持着那个奇怪的姿势，动也不敢动一下。苏姑娘看她这么配合，当然乐见其成，心情好了不少。
“今日啊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练完了，苏姑娘带你去吃好吃的。”那美艳的女人摸了摸她的头，“真是好久没见着这么听话地好孩子了，你放心，苏姑娘一定倾囊相授。”
荷举那是有苦不能言，你当别人都跟你一样啊，抢着去做那等肮脏的交易。你倾囊相授，还是大可不必了，省省吧。
可是想归想，她嘴里说出的话确是：“谢谢苏姑娘。”
不知不觉，大半个时辰过去了。
荷举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麻木了，身子动一下都觉得很疼，苏姑娘冷眼看着，心想这个姑娘还真的是能成大器的，第一次就能做到一动不动，这份耐性是常人没有的。
“再坚持一会儿，可不能前功尽弃了。”苏姑娘扶正她的身子，“小丫头，你要是这么用功，我包你十三岁就能成大器。”
荷举揣度她应该心情不错，终于问出来自己的疑惑：“苏姑娘，这到底是干什么的？”
“哎呦呦，你瞧我这记性，小姑娘你憋坏了吧，怎么不一早就问我呢？”苏姑娘看着她暧昧一笑，“你可还记得我昨晚上摸你的骨，那就是在了解你的身体形状，为你选一口合适的水缸。”
“你长期这么练习下去，久而久之，大腿和屁股上的肉就会挤压在一起。这秘技叫做重叠门户，这两个部位的肌肉就会紧绷富有弹性，到时候你自然就可以留住你的客人，让他们回味无穷，流连忘返啊。”
坐在缸沿上的荷举吓得一哆嗦，不得了，这是谁想出来这么阴损的招，这也太……
苏姑娘以为是她害怕了，安慰她：“没关系，就吃这两年的苦，以后就好了。这里的每一个红牌姑娘都是这么过来的，就连那锦茵也不例外。”
“锦茵姑娘……”
荷举想起她时，她永远都是很浅淡的，不知道为甚，每次看到她的眼神，总觉得里面藏了很多的故事，仿佛她是脱离这里的存在。
没想到，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苏姑娘近些年手底下走的姑娘不少，却很少能遇到如荷举这般规规矩矩的，不免心里对她高看了一眼。她并不认为做这种事是下流淫荡的表现，相反她觉得对于女人而言，有时候识时务，认清自己的位置才是一种正确的选择。
因此在坐缸结束后，她破天荒带着小丫头出去。
由着苏姑娘带着自己到处乱逛，荷举拖着自己沉重的身躯，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保持了一个时辰不动的身子生涩的厉害，感觉都不像是自己的，每迈出一步都在不停地颤抖。
“小丫头，我就先走了，你吃完自己回去啊。”苏姑娘把碗一推，付完钱便优雅地起身离开，留下荷举一个人在铺子里。
荷举悄悄将手伸到腿上，用力地敲打按摩，这可怎么搞，得赶快找机会逃出去啊！
她继续小口小口地吃着东西，反正不着急，休息一会再回去。顺便好好看看这街边的热闹，第一次来的太急，还没有看清楚，就被那个小骗子卖到这个鬼地方去了。
倒霉小兔崽子，要是让我再看见你，姑奶奶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姜荷举一想到那个连累她受此折磨的少年，就气得牙痒痒，恨不得马上把他找出来，大卸八块，扔到山沟沟里去。
待她慢慢地把最后一口汤汁喝下，便起身，打算着反正现在时间尚早，还可以随处逛逛再回去。
她便从早点铺子离开，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只听着前头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听旁边的小摊贩们私语，才知道原来金科状元出在了广陵府。这原本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只是这人可不得了，原先只是个学徒的小裁缝，如今一举成名。
想来以后便可彻底摆脱这段不堪回首的曾经，位极人臣。
姜荷举心想不过就是个交了好运的人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听着这满大街的喧哗声，她也没了心情去逛，直接回了镜花水榭。
一进门就见着一群莺莺燕燕把锦茵团团围住，她刚站稳一旁的几个小厮也一脸羡慕地看着她说：“姜姑娘，你运气可真好，这刚一来，说不定就可以出去了呢。”
“什么？”
“你还不知道呢吧，金科状元贾铭贾公子回来了。”
姜荷举点点头表示她已经听说了，“那又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小厮朝着锦茵的方向努努嘴，这回荷举算是明白了，估摸着贾铭与锦茵姑娘的关系匪浅。
她走近那一群姑娘，准备听听她们在说些什么。
“锦茵姐姐，你以后出去了可得罩着姐妹们一点儿。”春兰用手绞着帕子，趴在锦茵的身上不停地央求。
另外一个头边戴着红花的姑娘把春兰一把推开，“你小妮子的心思，当姐妹们不知道，等锦茵一走，你可不就是头一块牌子了，少在这里假惺惺的。”
春兰一下子像是被别人戳到了痛处，其他人接着争相说着些讨巧吉利的话来奉承她。
锦茵看到众人孤立春兰，不过是因为春兰比她们红罢了。就跟以前一样，也没什么人找自己套近乎。或许也就是因着贾铭他出人头地了，那些姑娘们才转变风头。
她嫌恶极了，一点也不想再跟她们纠缠下去。奈何她们捉着自己的手不肯放，一口一个“状元夫人”地喊，她跟本就挣脱不开。
“去去去。”关键时候云娘来了，把那群人赶跑了。
她云娘可不在乎什么贾公子真公子的，要想要她的锦茵，就必须交钱，否则谁也带不走。
“锦茵啊，刚妈妈收了崔府衙家的邀请，请晚上就请你出个局吧，去唱上两句。”
锦茵应下，上楼去准备。
见着锦茵离开了，那群被赶跑的姑娘又重新聚齐在一起窃窃私语。
“谁知那小裁缝高中头名状元，离那位出头的日子不远了。”一位姑娘悄悄地朝楼上努努嘴。
“哎呦，话可别说得太满，古有陈世美，哪个有头有脸的男人会娶个烟花女子，还是别做那状元夫人的梦了。”
“可他俩的感情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看看这些年锦茵为他做了多少，贾铭读书的钱，上京的盘缠可都是锦茵卖身换来的。”另外一个姑娘有些不忿。
“锦茵以前过得确实苦，每一次挨打还不都是为了贾铭。”
“只不过不说罢了，外面很多人都传我们这儿的花魁一天到晚倒贴小白脸呢……”
姜荷举多多少少大致把锦茵和贾铭之间的故事理清楚了，她开始有些后悔了，今日途经状元游街，竟然没有好好看看。
其实，她也蛮好奇的，能够让锦茵这样的大美人做出这么多牺牲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荷举。”她还在发呆，听到锦茵的声音便从中惊醒。
“姑娘有什么吩咐？”荷举赶紧跑上楼。
“到时候晚上出局，你跟着我一起去。”她将一把束于囊中的琵琶递给荷举，“走的时候，记得带上它。”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荷举觉得今日的锦茵与昨天不同，说话的时候似乎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整个人都轻快不少。
“嗯嗯。”她接过琵琶应道。
锦茵看她呆呆的样子，不由得好笑，“你啊，今晚记得机灵一点，千万不要这么痴傻，小心惊了贵客。”
荷举没想到锦茵居然跟自己开起了玩笑，一时间口无遮拦，一句话已经说了出来，后悔的不得了，“我明白，姑娘说的贵客想必是半点儿都比不上贾状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