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琉璃回了青楼，日子照旧的过。我数着天数，觉得是时候去问候问候梁墨，便去了梁墨的住处。我还没进梁墨的院子，老远就看见柳萧在院子里给梁墨的那些花花草草浇着水。我停了脚上的步伐，想着自己如何做，才能不被柳萧看见我。我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梁墨在我身后拍着我的肩膀，我吓了一跳，瞧见他正要开口说话，忙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叫柳萧发现。

梁墨会意，拽着我去了别处。“你这人，怎么遇见了柳萧就如此的小心翼翼呀，难不成这一世的柳萧还会喜欢你不成？”梁墨说这话像是在调侃我的畏畏缩缩。

“你这话说的倒让我挺尴尬的。”我把现下的感受直接了当的跟梁墨说了。

梁墨哈哈大笑，背过身有些若有所思。

“前几天你去找我，我见你得样子不太对劲。我这今天来见你也是为了问问情况，关心一下你。”

梁墨听我那么一说，停顿了片刻，“前几日我大老远的听见你手上的串珠千里传音，急急忙忙的想着跑去救你，结果还没等我腾云就在院子里踩了狗屎，时间急迫也来不及处理，你也知道我这人比较洁癖，更可恨的是你根本就没遇见什么危险的事。”

我毫无顾忌的在梁墨面前嘲笑他，“你又没养狗，你那院子里怎会出现狗屎？”

“还不是你让我收留柳萧，我把院外的结界消了，这鸡鸭鹅狗什么的也跟着老往我的院子里跑，摧残了我的花花草草不说，还留下那些不该留下的东西，你说气不气。”

“这样吧，等柳萧走了，我帮你把你得院落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怎么样？”

“听你这么诚恳的一说，我这心里的气也消了不少。”

梁墨有时候就是喜欢跟我嬉皮笑脸的，我听他那么一说心里也就明白他也并不是真的指望我能给他打扫院子，我把该说的话说了，哄他一高兴他日后自己就能把自己的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你不到我那里坐坐？”梁墨接着问我。

我摇摇头说，“我不进去坐了，我今天来没带酒，你的酒又不好喝。”说罢便想转身离开。

梁墨知道我不想到他那里坐的真正原因，但是还是没忍住地问了我一句，“你这是何必呢，你不是也瞧见了柳萧的未来吗？你不是说他前程似锦，一生顺遂吗？”

“我是害怕，我与他有太多的交集之后，又会像之前那样改了他的命。之前他是方青卓的时候，他对我很好，而我如今能做的事情就只有护他周全这一件。”说这话时，我着实有些心痛。明明与一个人有那么多相识的机会，却偏偏连见一面和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每每见了柳萧我都会想起方青卓在我怀里慢慢闭上双眼的情形，我太害怕，以至于那场景成了我的梦魇。

梁墨站在一旁看着我暗自神伤，开始笑嘻嘻的安慰我说，“柳萧这一世有你护他周全，何愁一辈子富贵荣华呀，你这是在瞎担心。”

我嘴角泛开了笑意，梁墨见我笑了忙说，“你也就是笑起来的样子好看。”

听梁墨对我调侃，我朝梁墨翻了个白眼。说了告辞的话，我便回了青楼。临走时，我总觉得梁墨似乎有些什么话想跟我说，但终究还是没有向我开口。这是我第二次感觉梁墨怪怪的，也不知道梁墨最近怎么了，总是让我觉得他这种怪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似的。

梁墨说过在他眼里我就像是他亲妹子一样，他对我是千般百般的好，正因为他对我的这种好，我至始至终都会相信他。

回了青楼，琉璃见了我大老远的就喊，“你怎么才回来，顾大官人早早地来了，都等了你很长时间了。”

我向琉璃点了点头示意我已经知道了，方才还未进门老鸨带着毡帽，也看不出她是什么表情，反正语气里夹杂着些怨气说道，“快点吧，顾大官人在楼上等着你呐，要是砸了我的生意要你好看。”

我上了楼，老鸨准备转身跟着上来，没走几步便脚下一滑，从楼梯上像个球一样的滚了下来。楼下的嫖客见状顿时哄堂大笑，老鸨瞧着眼前的景一肚子的火气但也不好撒出来，怕得罪了这些客人影响了自己的生意，瞧见个空当儿，便把气撒在了没有接待客人的丫头身上。

我抱着琴进了顾生所在的厢房，顾生端着茶一直端详着我把琴慢慢放在矮桌上，随着我的动作，他眼睛里也多出了几分狠厉。我察觉出周围空气里的微妙变化，也提高了自己的警惕。我看见顾生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用笑意掩饰着自己内心的狠戾。我还未落座调琴，顾生便如风一般穿过我两人之间的纱障，左手的户口已经对上了我的喉咙，可是手指落在我的脖子上却没有发狠的力道。

这情景我并不害怕，相反我认为顾生并不是真的想要杀我，他若真的杀我，我也有抵抗的能力。

“你与秋霜认识，莫非你是替她来寻仇的？”顾生发出冷冷的声音。

“难道你希望我是来寻仇的？我知道你并非真心想要杀我。”

顾生听了我说的话，握着我脖子的手像是没了力气一般的垂了下去。我看见顾生眼里有一阵的恍惚，我知道他心里有了些许的波澜，但却不知这波澜为何而生。

“你叫什么名字？”顾生眼睛又对上了我的面孔。

“我叫朱珠。”我对顾生也是毫无避讳。

“你和秋霜是怎么认识的？我之前从没听她说过认识一个叫朱珠的人。”顾生的语气渐渐缓和了下来，没了之前的清冷。

“我说我是在秋霜快要死的时候才认识她的，你信吗？”我故意说着这话，算是对顾生的冷血无情的一种挑衅。

顾生听我说这话，有一时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顾生说了一句话，声音弱不可闻，“她到最后有没有说些怨恨我的话。”

“她恨过，但终究还是恨不起来，到死她也不明白你为什么会那样对她。而我就是带着秋霜这疑问才到这里来等你的，等你给她一个解释。”

顾生本就不是过来听我弹琴的，他慢慢坐回了椅子上，神情也变得比方才更加复杂。

“你有没有后悔过？”我问着顾生。

顾生只是一味的看着我看向他的眼神，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端在鼻尖处闻了闻那茶的香气，那样子似是对我方才的话无动于衷。后来我才明白他这些举动不过就是在我面前假装不在意。